临安主街正是华灯初上,热闹无比。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街上驶过,一路向城里而去。马车停在一座宅子门口,只见那门口牌匾之上醒目的写着“沈府”二字。说起这沈府便是当朝太傅沈先明的府邸,沈太傅历经两朝,从不参与党争,一派清流姿态,任是各方拉拢仍然不为所动。也正是因此,皇帝陛下才放心的将各位皇子交给他教导,毕竟这样的“老顽固”可不是旁人三人两语就能拉拢说服的。
门口小厮见有访客,随即恭恭敬敬的上前,忽见那马车之上的标志,立即惊讶道,
“小姐?小姐回来啦!”说着,一边朝车上的人问安,一边吩咐一旁的人说“快去禀报老爷,说小姐回来啦!”
马车上下来一位紫衣少女,眉目娟秀,面容姣好,只见她将手伸到马车上,轻声说道“小姐,到了!”
车上之人闻言,淡淡应了一声“嗯”,说完,一支素手缓缓探出,轻轻搭在了紫衣少女的手上。白皙的指尖当真应了那句“手如柔荑,肤若凝脂”,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月光下,泛着淡淡粉色。车帘被挑起,车中端坐着一位少女,约莫有十五六岁,一双水眸清净透亮,仿佛不染这俗世一切尘埃,粉嫩的嘴唇淡淡勾着一丝笑意,墨黑的发丝从颈间倾泻而下,头上没有过多的发饰,只簪着一支玉簪,却是眉目如画,浅笑嫣然,顾盼之间已见倾城之姿。
她缓步走下马车,身上湖蓝色的缂丝连裙随着走动,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更衬得整个人摇曳生姿。
她身后又一名婢女也随之下车,穿着嫩黄色的流裙,说不出的娇嫩,大大的眼睛黑灿灿的,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本是俏皮可爱的模样却硬生生带给人说不出的严肃,细看之下,那白皙的面容,仿若透着淡淡红晕。
院中下人见到来人,纷纷行礼问安。还未走入正厅,便看到迎面走来一位老者,身材清瘦,一双眼睛,透着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沧桑,不难看出,年轻时也必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少女看见来人,素来清淡的眼眸染上一丝笑意,快步走到沈太傅身边,盈盈一拜,柔声说道
“外祖父,青冉回来了。”那声音竟是说不出的婉转动听,不似那般甜腻,也不似那般妩媚娇柔,而是声如其人,淡然清灵,透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出尘之感。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此次出去时间甚久,可要好好在家歇息才是。”沈太傅看着面前的外孙女,眉眼均是笑意。
说话间,慕青冉搀着沈太傅走入内堂,斟了一杯茶递给沈太傅之后,又说道,
“青冉此去时间确实久些,让外祖父挂心了,您近来身体如何,可有按时服药?”她声音柔柔的,目光清明的盯着沈太傅。
“你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啊,硬得很!无需担忧。倒是你,这次回来怎么好像又瘦了?”沈太傅说着,不禁皱起眉头。青冉哪里都好,偏偏是这个身子,打从娘胎里就不健康,好不容易出生了,最终还是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也未见起色,最后还是早已归隐的前任太医院院首禇懿一直用药帮忙调理着,才不至于病怏怏的卧病在床。想起这些,沈太傅的眼里便生出无限哀痛,这孩子还如此年轻,这些年一直被病所累,却不知待他百年之后,她该如何。
“外祖父心疼青冉,每次回来都觉得青冉消瘦了,可事实上,并非如此,您若不信,问一问流鸢她们便知。”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晶晶亮亮的,看起来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好,好,没瘦就好。对了,褚懿那个老家伙怎么样?”
“先生一切都好,临行前他还托我带了滋补的药材给您。”
“嗯,他这一离京啊,我们也有多年未见了。”沈太傅的眼光看向远方,像是回忆着什么,透着无尽的无奈与苦楚。
青冉见了,心思微转,却不动声色的柔声说道,“外祖父思念旧友也要注意自己身体,可有用过晚膳了?”
“瞧我这老糊涂,只顾着和你说话,你这一路回来想必还未用膳。”说罢,又转头吩咐身旁的下人,让他们快去准备。慕青冉虚扶着沈太傅向偏厅过去,见他的注意力转移开了,这才若无其事的和他说笑,只捡一些路上的风土人情和奇闻异事说给他听,那些旧交往事却绝口不提了。
身后跟着的刘管家见此,不仅在心底思忖,这次回来,小姐出落的越发漂亮了,若真是一只养在这临安城中,只怕求亲的人都要怕沈府的门槛踏平了。
而这厢沈太傅心里何尝不是这个思量,只是他想的却不仅仅这些。女儿早逝,只留下这个牙牙学语的外孙女,再加上青冉早年多病,他便将她接到沈府一直养在身边,诗书才气自是不必说,这些年就算是在沈太傅身边的耳濡目染,慕青冉的见识胸襟也非一般闺阁女子可比。沈太傅对此本也乐见其成,如今却常常在想,青冉若为男儿身,必定也会在朝堂之上施展拳脚,有一番大作为;可身为女子,他却不想她以后以此来获得夫君的青睐。以青冉的身份地位,将来的婚事必不能草草了事,怕是宫里的“那位”也要参上一脚,而一旦和皇室有了牵扯,她的身份就不再仅仅是丈夫的妻子,更像是谋士。若他朝大业可成,这种幕后之人多半狡兔死走狗烹;若是一朝败事,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所以这些年他才对外声称青冉身体抱恙,在外疗养,不曾在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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