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伙食轮到她和八师兄来负责,八师兄的厨艺就是再糟糕,也比她的好。只是,八师兄做出来的饭菜全是一个味。
即使如此,她也隔三差五地吃了九年。
其他师兄做出来的饭菜更让人一言难尽。
也许正是绝情派伙食太让人绝望,自绝情派开派以来,留在山上时日最多的,除了开派祖师九天道长,便是秦穗了。
秦穗四岁随着先皇上山,先皇两年后驾崩,秦穗守孝七年,不出山。
八师兄等秦穗把所有的竹笋和蘑菇清洗干净,道:“师傅和客人在禅室等你。”
“什么客人?”
“喊你回家的。”
秦穗心无波澜,不紧不慢地把柴火点燃,从挂在屋梁上的吊篓中掏出半包熏肉切成片夹到粗粮馍中,串到木棍上用火烤了烤,端到禅室。
禅室里,崇德皇帝秦裕面色沉重,九天道长左右手下棋,清冷淡漠。
“小九,下山与否,你可抉择。”九天道长言罢,起身离开,留下两人交谈。
秦裕看着秦穗,眼泪嗒嗒地往下坠。
“七妹,三哥心里苦。”
秦穗淡淡地“嗯”了一声,交叠在膝上的手蜷缩了起来。
“御医说,你皇侄孙再这样下去,活不久了。”
秦穗眼波平静无澜,从袖笼中拿出一块布,递给他。
秦裕收起了眼泪,看着手上的抹布,“这是什么?”
“绣帕,擦泪。”
秦裕的眼泪一下子倾洒而出,“朕对不起先皇,七妹苦呀!”
秦穗幽幽地看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心想,怪不得先皇不放心把清冥门交给他。
先皇去世前,把清冥门交给了她,又给她一个话本,说是预言。
开篇便是,崇德十年,后宫腌臜不断,皇室子嗣凋零。
去年先皇忌日,三哥带着皇侄和皇侄孙来半山腰扫墓,她不放心地见了一面。
她的皇侄很多。
她的皇侄孙更多。
现在看来,她三哥继位十年,皇室的凋零正从她这个活不久的皇侄孙开始。
七年前,她答应了先皇临终遗愿,在大哥困顿时,携清冥门令牌上朝辅佐。
听三哥的意思,她三哥并不需要她上朝插手国事,只想请她下山帮他养孩子。
可,先皇只教了她如何用清冥门攘外安内,并没有教她怎么养孩子……
“心中忐忑难安。”秦穗跪坐在九天道长身前,眼含忧愁。
“怕何?”
“很多。”秦穗低头。
九天道长枯瘦的手拍了拍她的头,“有你的师兄师侄们在,无需烦忧。”
秦穗想起在外行走的师兄和师侄,眼中浮出了点点笑意。
三日后,在小徒孙们的依依惜别中,秦穗背着一篓的麦芽糖,随着三哥下山进宫。
想着,养兵和养孩子大概是一个道理。
她先养着试试。
☆、002.幽静
皇宫,雕栏玉砌,精巧华丽。
金雀殿,处处奢华繁冗。
居住于此的秦穗束手束脚,唯恐一个不慎,把价值连城的摆件给碰坏了。
皇后李盈梓摆架至金雀殿,找秦穗说话。
秦穗生母不详,是由当时的太子妃李盈梓抱到四岁。
秦穗随先皇离宫上山时,太子妃夜里哭湿了枕巾。
秦穗进宫,只一个照面,皇后又念起了九年前的不舍,抱着她泪流不止。
秦穗拍拍她的背,无声地轻轻地哄着。
李盈梓哭的没了仪态。
秦穗面无表情,心中无奈。
回宫时,她三哥握着她的手,哭了一路,侍卫长和赵总管看她的眼神,与刚出生时的肥崽一样,仿佛她是个新奇好玩的小怪物。
现如今,她三嫂抱着她,哭了半晌,还没停。李嬷嬷和大宫女看她的眼神,跟他们一模一样。
秦穗思忖着,从徒侄孙给她的背篓中捏出一块麦芽糖,放三嫂的手心里。
皇后破涕为笑,含着麦芽糖,笑的倾国倾城。
周围的宫女们都看直了眼。
秦穗稳住心神,极力淡然地给她泡了一壶清茶。
她修炼的是绝情派无相功,师傅说,再美的皮囊百年后不过一副枯骨,不可迷失其中,美丑之相,她应一视同仁。
她还没修炼到家,私心里,她极喜欢美若天仙的三嫂。
皇后最喜七妹的这份幽静,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
布满粗糙硬茧的手让李盈梓的心猛然酸疼了起来。
她娇养到四岁的七妹也不知在这九年里吃了多少的苦,就是她常年在边疆护国带兵的三弟也无这样布满伤疤和硬茧的手。
秦穗专心地看着茶杯上的印花,想着如果把这个茶杯卖到她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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