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林雪涅转头看向卡夫卡,嘴边带着鼓励的笑意说道:“他们不赞成你以这样的方式生活,那是因为他们在乎你,胜过在意你的作品。他们希望能看到你健康,精神好又快乐的样子。但你坚持这样的生活方式,那是因为你在意你的作品,胜过在乎你的健康,你的身体。每一位作家都有最适合他们的写作时间的,弗兰茨。当然,这些对于平庸者来说并不重要,但它对于你来说一定会很重要。只要是看过你作品的人,就会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在那个能让你产生许许多多怪异想法,并且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写作。”
“他们是……在意着我的,也是爱着我的?哪怕他的口中总是说出羞辱我的话语?”
当卡夫卡说到这句的时候,两人正好走到了查理大桥在老城区那一侧的引桥上。林雪涅就他所问出的话语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并在带着那些珍贵的信离开之前给了对方一个轻轻的拥抱。
“他们当然会是爱着你的。也许他们并没有以你希望方式去爱你,也没有关注到你柔软的内心,但你不应该怀疑这一点。”
说着,林雪涅向卡夫卡挥了挥手里拿着的那些信,并转身走向查理大桥,走向属于她的那个年代。
2018年,
布拉格大学,卡洛琳娜校区。
“我认为如果想要读懂卡夫卡在《判决》一文中表现出的情感,就一定得去看他写的《致父亲的信》。虽然这两篇著作完成的年份相差很多。但卡夫卡所表露出的,对于他的父亲的感情却并没有变化。我甚至认为《致父亲的信》可以看做是《判决》一文的注解。”
这一堂是日耳曼文学系学生的课。而这节课上所讲的,则正是德语作家卡夫卡的《判决》一文。在这篇中短篇小说中,男主人公回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带给对方自己很快就将与未婚妻结婚的消息。在这个过程中,笔者展现出了男主人公对于父亲的复杂情感,并层层拨开往事。在年迈而依旧巨人一般的父亲给出了对于男主人公的死刑判决后,男主人公最终就这样死去。
而现在则正到了讲课之后的,学生们的自由发言时间。而现在,在举手之后发言的则正是有着黑色头发以及黑色眼睛的中国女孩林雪涅。
“在《致父亲的信》中,感觉自己已经过了壮年,慢慢走向衰老的卡夫卡回忆起年少时的事,那时候他可能还不到五岁,出于想要恶作剧的心理,他不断地问他的父亲要水喝。他的父亲强硬地威胁他,让他不要吵闹,但在发现这样做不起作用之后,老卡夫卡就把他抱起来关到了阳台上。让他一个人只穿着衬衣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卡夫卡说——自那以后,我当然是听话了。但在很多年以后他依旧忘不了那个场景,他的父亲就好像巨人一样,作为审判他的最后法庭,毫无理由地向他逼近,轻而易举地做出对他的判决,就好像他根本无足轻重一样。而在《判决》中,他也同样直白地表现出了这样的情感——无论男主人公有多么努力地努力去寻求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最终都会被他的父亲轻而易举地否定一切,包括他的存在。”
对于林雪涅的这份发言,他们的授课老师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她。而此时已近下课时间,因此授课老师就给自己的学生们布置起了这节课后的作业。
“通过阅读卡夫卡写给不同人的书信和他的日记,我们会能够更好地理解这位表现主义大师在他的文学作品中所表达的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么现在,我要求你们各自挑选一封卡夫卡所写的书信,并假设你们就是收到了他书信的他的父亲母亲、妹妹、朋友、以及他的恋人,然后写出一封足够合适的回信。”
在信中扮演卡夫卡身边的那些与他有着亲密关系的人,并写出足够符合时代背景以及自己所扮演身份的回信,听起来这可真是一项足够有趣的课后作业。
而这项课后作业也的确在这个班的学生中引起了热议。并且由于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了,他们不会赶着去上下一节课,彼此之间也能有更多的讨论时间。
“我觉得我可以扮演卡夫卡最喜欢的小妹妹奥特拉给他写一封回信。在与卡夫卡的父亲作对的统一战线上,奥特拉做的可得比卡夫卡出色多了。找准这个定位之后,我就能够很容易有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有着一头棕色卷发的女孩一边用笔卷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这样信心满满地说道。
另一个女孩则表示:“我觉得我可以代入卡夫卡的情人密伦娜夫人的角色。在她的身上会有更多的人性矛盾点。首先她为卡夫卡翻译他的作品,也是最了解他内心世界的女人。她在最大程度上完整保存了卡夫卡写给她的每一封信,但她一直到最后都没有选择和卡夫卡在一起。”
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正在收拾东西的林雪涅顿了顿,她仿佛想说些什么,但只说了一个“我”字就被一个显得很是跳脱的声音打断了。
“我要做卡夫卡的父亲!老卡夫卡!给那封卡夫卡到死都没寄出去的《致父亲的信》写一封回信!”
这句话一出口,立刻遭到了同学们的无情嘲讽。但那个男生却并没有因此而收到打击,反而一手勾住一个想要离开的男同学的脖子,把人给拽回来,然后好像发表演讲一般地高声说道:
“卡夫卡的父亲超好扮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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