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颜看傅青一个人,连里屋也不想去了,拎着东西直接进了厨房。那些锅灶上的事他只能越帮越忙,便坐在小板凳上剥橘子吃。
他拿了一个白瓷碟子,剥了好几个橘子放在上头,橘络都除得干干净净,却一个都没吃。
傅青炒完一个菜,谢颜就端着碟子过来,往他那边推了推。
傅青掰开一个,还没吃,问谢颜:“怎么了,不太开心?”
谢颜在剩下来的那一半橘子上也掰了一瓣往嘴里塞,很酸,能酸倒牙,他却面无表情地咽下去,面不改色地撒谎:“因为吃到了很酸的橘子。”
他边说话,边将傅青手上那瓣还没来得及吃的拿下来也塞进嘴里了,露出一嘴尖利的小白牙。
傅青摇了摇头,看来不是不太开心,是很不开心,还有点生气。
不过在他眼皮底下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傅青没多问,毕竟小朋友也得有自己的隐私。况且谢颜虽然脾气坏,但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兴许自己吃一会儿橘子就好了。
果然,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谢颜吃橘子吃到胃酸,但已经不再想中午发生的事了。
他想要替傅青结账的主要原因是担心这些欠债会成为傅青的罪状,无论是谁,只要还掉了就不必再担心了,没什么好不开心的。
就是有点丢脸,没有理由地和店老板纠缠了那么久,还差点被人把傅哥叫过来了。
谢颜决定最起码半年不要再经过那几家店了。
这次聚餐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庆功宴,谢颜的酒量不好,又天生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傅青不太想让谢颜上桌子陪酒,就和宠小孩似的对待他,让他提前吃了点饭菜去屋里待着了。晚饭很热闹,气氛很好,谢颜出来看过几次,傅青都在喝酒。
这场酒喝了几个小时。
傅青的酒量很好,结束的时候还看不出醉意,他将最后一位客人送出门,甚至还想要将饭桌收拾好才去休息。
傅爷爷隔着半个院子,中气十足地骂了他一顿:“忙了一天不去躺着,这些东西放一晚上出不了事。”
傅青就将手上的东西撂下了,他一个人从开始喝到结束,有点晕,还算能够忍耐。
他去洗了个澡,打开浴室的门,却看到谢颜坐在椅子上,桌上还有个白瓷碗,里头盛着一汪白水,微微泛着淡黄,下面摆着许多切好的梨片。
谢颜偏头看他,皱着眉:“我看网上说的吃点梨水可以解酒,今天正好买了梨就顺手做了。”
他把那碗梨水往傅青那边推了推,微微抿唇,声音很轻:“要不要吃一点?”
傅青的呼吸比以往沉重些,他坐在谢颜身边,将梨水端起来才瞧清楚里面的梨片切得歪七扭八,表面也坑坑洼洼,看来削皮也很艰辛。
兴许是真的有几分醉意,傅青莫名其妙地想,以后还是不要让谢颜进厨房了,要是切到手就不值当了。
毕竟是一双那样漂亮的手。
他端起碗将一碗梨水连带梨片都吃完了,垂眼对谢颜笑笑:“嗯,小谢真乖。”
又叮嘱了句:“桌子别收,早点去睡,明天该过年了。”
谢颜点点头,却没离开。
傅青确实累了,他躺回床上,片刻就睡着了。
这很难得。也许是青年时的经历,傅青很难在屋子里有别人的情况下入睡。不过因为擅长忍耐,这件事至今还没人发现。
谢颜看着傅青入睡,正想要关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他的眉头是皱着的,连额角的疤痕都显得突兀狰狞。
连睡着了也不开心吗?
谢颜想要抚平他的眉间。
不过只是想想罢了,看了一会儿后,谢颜关了灯,轻轻说:“要做个好梦。”
那个夜里傅青的确做了个梦,梦里的小谢有梨子的清甜味,很想惹人上去咬一口。
第二天,傅青起床的时候,傅爷爷和谢颜正围着桌子剪纸玩。
傅爷爷的双手枯瘦而灵巧,眼睛虽然看不见,可一双剪刀却使得很好,沿着纸边,用手指丈量一下尺寸后就能剪出规整漂亮的窗花来,都不是很复杂的花纹,却能叫人看得目不转睛。
他单自己剪还不过瘾,没有意思,又叫谢颜拿了个小剪刀来,要教他剪窗花。
谢颜很会演戏,很会打架,长得很好看,可于手工上就是个连削皮切果子都做不好的废物点心。不过他想哄傅爷爷开心,剪得很艰难,也出不了什么成果,做了半天还是一堆碎纸。
剪刀的尖头在谢颜笨拙的手指间左戳右戳,傅青怕他戳破自己的手,走过去说:“爷,小谢才一个小孩,别剪着手来。”
傅爷爷有点生气地撂下剪子,说:“家里总得有个人会剪,你又没空学。我要是死了,就该小谢剪了。”
他眼睛看不见,却还是朝谢颜那边偏过头:“对不对?”
谢颜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他朝傅青摇了摇头,很坚定地说:“对。”
傅爷爷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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