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乔乐庭感觉到当姬钺踏进地道的一瞬间,那些铜人们身子俯得好像更低了,而他们手中的人鱼烛似乎也更亮了一些。
乔乐庭默默地跟在姬钺的身后,他不知道姬钺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却又莫名地觉得安心,走了一会儿,姬钺问他:“你现在怎么样?”
乔乐庭不知道他问得是哪一方面,只回答说:“还可以吧。”
两人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哒哒地叠在一起,影子落在两侧的墙壁上,交缠在一起,姬钺又开口对他说:“出去以后我帮你身上的鬼气给除了。”
“啊?”乔乐庭没明白姬钺说的是什么。
姬钺接着问道:“不然让你这么一直大着肚子?”
乔乐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他一直以为这是上回穿越哈哈镜留下来的后遗症,原来这是鬼气,他赶紧追问道:“这个可以除去?”
姬钺轻轻笑了一声,笑得乔乐庭耳朵有点发痒,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听着姬钺告诉自己说:“当然可以了。”
与姬钺这么说了两句,乔乐庭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他望着周围的铜人心里充满了好奇,开口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姬钺回答说:“放着我的宝贝的地方。”
宝贝?根据乔乐庭之前的梦来看,能让姬钺叫成宝贝的就只有一个姬晏虞了,可是姬晏虞……按照姬钺说的,他在死前根本不曾见到他。
又许是在后来他不曾梦到过的时空里,姬钺得到的另一件稀世的宝物。
眼前又是一道石门,如今也不再用乔乐庭放血了,姬钺在那上边轻轻一碰,石门便自己缓慢向上升起。
乔乐庭刚才在路上一直猜测着第七层会放着什么绝世的珍宝,是长生不老的仙药、是神兽的爪子羽毛、又或者是周国的九鼎?
直到现在跟着姬钺走了进来,他才发现这里放得并不是珍宝,而是一些木马、小木剑、拨浪鼓、毛绒帽等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在无数夜明珠的照耀下,堆了满满的一个小房间。
可是乔乐庭认得它们,那是姬晏虞从小玩到大的东西,他曾举着那把小木剑从长街的西头跑到东头,把小贩的摊子撞倒了好几个,被姬钺知道后拖回去狠狠揍了一顿屁股。
还有那顶毛绒帽,那是冬天的时候后街的一个小姑娘送给他的,他当时把自己的银项圈送给了小姑娘,跟人家说等他长大就去娶她。
……
“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回来,”姬钺的目光在这些小玩意儿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乔乐庭的身上。
“你从前不听我的话,我把你带回家狠狠地揍一顿你就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惹我生气,可那一回,我把你关在了长鹿园里,派了二十多个士兵守着你,为父把一魂一魄都给了你,却还是没能看住你,”姬钺仰起头,轻声问他:“你再也没有回来,你藏到哪儿去了,我怎么总也找不到你……”
乔乐庭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姬钺说的这些他都不知道。
姬钺似乎是知道乔乐庭给不了自己答案,他又低下了头,问他:“我睡了多久了?”
乔乐庭动了动唇,回答道:“两千年了。”
姬钺走到藤椅前坐下,望着头顶上花花绿绿的壁画,又看看乔乐庭,竟是笑着道:“两千年啊,不长、不长……”
乔乐庭不知道姬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两千年不长的,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些疼,密密麻麻的绵延着,像是被一直野兽啃食着,国宝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跑了起来,它抓了个藤球跑到姬钺的身边,眨着黑豆子一样的眼睛,望着乔乐庭。
“你随便看一看吧,”姬钺将旁边桌上的小老虎抱到了怀里,摸着小老虎的脑袋,对他说,“许是能找到还喜欢的东西。”
乔乐庭没有动作,他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姬钺,问他:“您的一魂一魄?”
“不着急,不着急,看一看吧,晏晏。”姬钺对着乔乐庭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小寐。
“看一看吧,晏晏。”姬钺又重复了一遍。
乔乐庭诶了一声,他的手指在那些小玩意儿上轻轻拂过,不多时泪水便盈满在眼眶。
那些记忆像是那年冬天的那场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纷至沓来。
姬钺回国的第二年便已经握住了周国的大权,那时候姬晏虞还刚满十岁,从前他在洛邑的时候其他公子家的孩子都嫌弃他是个小鼻涕虫,不跟他玩,现在姬钺成了周国实际上的掌权者,这些孩子听了家里一个个地过来讨好他。
姬晏虞不喜欢他们,可是不跟他们玩他又找不到其他的玩伴,便只能先凑合凑合了。
那时洛邑也有很多人仍是看不上姬晏虞,还有个小公子在姬晏虞面前说姬钺要娶自己的姐姐了,姬晏虞很快就会被姬钺给抛弃了。
姬晏虞能被他吓到就不是那个一年至少能被姬钺揍到十回的捣蛋鬼了,他直接从地上捡了跟小棍子将他们痛揍了一顿,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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