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这个符袋,她最喜欢冬天。冬天她就找根绳子,直接把它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面。绳子的长度刚好让它垂在心脏附近的位置,这是最贴身的地方,也是最靠近她的心的位置。
现在,沈眷把符袋拿走了。挺奇怪的,她的身体被撞得很惨烈,衣服上都是血,但是符袋却是干干净净的,半点血丝都没沾上。
沈眷走到门口,又回过身,走回床前,顾树歌看到她弯下身,在尸体的耳边说什么。声音很轻,顾树歌凑过去,才听清楚。
她在说:“……你先待在这里,姐姐很快就来接你回家。”
她说完直起身,像是不放心,对着那具乱糟糟的、毫无生气的尸体,又说了一句:“你别怕。”
顾树歌看到她的唇角抿得很紧,全身紧绷,完全是隐忍悲伤的姿态,仿佛稍不克制,痛苦就会流露出来。
她也跟着很难过很难过起来。可是亡魂的悲伤好像只能在灵魂深处,她的心抽疼,感受着巨大的悲痛,可她的眼睛,她的大脑却很清醒,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这一幕生离死别的悲剧。
沈眷走了。
门外有一个穿着正式的男人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医生中为首那一个戴着副金边的全框眼镜,白大褂的领口处露出款式正式的西装和领带。看到沈眷出来,他们立刻走上前,态度很谦卑。
沈眷对第一个人说:“去现场。”
那人回复:“是。”
顾树歌认得这个人,他是沈眷的助理,叫林默,是一个很开朗带着点天真的大男孩,上一回见他时,他还开着玩笑,说:“顾小姐回来后,如果没有合适人选的话,可以聘请我当助理,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跳槽过来。”
她也很开心地说:“好啊。”然后又问沈眷,“姐,你答不答应?”
于是沈眷就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中有笑意,眼角带着些微温柔宠溺,看得顾树歌心跳都漏了半拍。
可是此时,林默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她曾经见过的开朗模样,守着本职工作,拿出手机,安排车辆。
沈眷也没有了那时的温柔笑意,她转头看向那几名医生,为首的那一个立即自我介绍:“沈女士,你好,我姓刘,是医院的副院长,惊闻噩讯,深感悲痛。”
沈眷哪有心情与他寒暄,刘院长也是场面上的人,不等沈眷回答,就连忙说下去,把来意表明了:“由于还未结案,所以顾小姐的遗体暂时还得存放在这里,请家属谅解。”
人已经没了,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查清死因,让亡灵安息,所以明智的做法是,家属无条件配合警方。这是常理。
但常理往往是无切肤之痛的旁观者提出来的。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j-i,ng准无比地c-h-a进心脏。
听到遗体两个字,顾树歌眉心钝痛,又一次被提醒了她的死亡。只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她的身边有沈眷。她转向沈眷,寻求安心。
可是沈眷,一向都强大无比的沈眷却没有说出任何让她安心的词句。她说:“安排两个人陪着小歌。”
顾树歌的心沉到了深渊里,在死亡面前,人类是没有挣扎的余地的。
刘院长像是害怕她改口,立刻接话说:“好的,我马上安排人守在这里。”他说完就示意身后的两个人上前,吩咐他们守在这里,不许离开半步,“我会再安排两个人轮班,保证这里每时每刻都有人守着。”
沈眷等他安排妥当,才往外走,鞋跟踏在瓷砖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在走廊里带来空荡荡的回音。
在事故现场驱使顾树歌跟紧自己遗体的那种本能又出现了。但是这回,吸引她的不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尸体,而是沈眷。
顾树歌回头看了自己的尸体一眼,毫不犹豫地跟着沈眷走了。
车子停在医院外面,司机看到沈眷出来,拉开车门。林默坐在副驾驶座上,沈眷单独在后座。顾树歌跟了上去,坐在沈眷的身边。
车子平缓地启动,没有任何摇晃。顾树歌转过头,看着沈眷的侧脸。沈眷的眼神很空,目光落在前方,一个虚无的地方,身子一动不动的,肩膀紧绷,坐得很直。于是顾树歌也学着她的样子,将目光望向前方,一个虚无的地方。
司机打开电台。顾树歌知道,沈眷在车上有听新闻的习惯。
此时在播放的是国际新闻。
“当地时间18日,英国警方通过媒体发布消息,寻求公众协助寻找两名已失踪多日的中国留学生。综合泰晤士报等多家英媒报道,这两名中国籍学生……”
林默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把电台关上了。
车子里安静下来。
顾树歌也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安静点的好,虽然对于沈眷来说,她的情绪并不会受外界的干扰。但顾树歌还是觉得安静点好。
她跟沈眷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从上车开始,沈眷的姿势就没有变过,就好像一个雕像。
顾树歌既担心又愧疚。
她知道她的死亡会给沈眷带去多大的打击。
事故现场离得不远,穿过两个街区就到了。
围得满满的人群已经散去,只剩下一些路过的人指指点点,发表几句感慨。警察在那一圈拉了警戒线,好几辆警车停着,车顶上警报灯还在闪,营造出一种紧张惊险的氛围。对于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来说,这阵仗确实太大了。
沈眷下了车,顾树歌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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