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念本来蔫蔫的,精神不振,闻言蓦然抬起头,厉声道:“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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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小和尚,你早就被十方丛林的人排挤出核心圈子了。”程宗扬冷笑道:“你被派出来追杀鲁智深已经多长时间了?大孚灵鹫寺里头早就变天了。你想想,沮渠大师要是还能镇得住场子,蕃密那帮疯子会这么嚣张?”
净念怒目而视。
程宗扬盯着他的眼睛道:“啧啧,佛光寺啊。要是我没记错,佛光寺和法音寺可是你们这一派的铁杆盟友。现在连佛光寺的寺名都被蕃密给夺了。惠远那个小和尚要是没死,估计也被释特昧普那个金毛法王给渡化了。”
净念厉声道:“我佛门诸派无不信仰佛祖!至真至善,唯有我佛!”
“说得好听,光是一个密宗,就分成东密、蕃密,还有个叵密,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你还跟我吹佛门内部铁板一块?你们要是那么团结,干嘛还追着花和尚不放呢?”
“贫僧对智深师兄并无恶意。只是他带走了不拾一世大师的衣钵,须得奉还本寺。”
“他要不给,你们还不是要打死他?”
“我佛慈悲,必不至此。”
“哎呦,你一个行刺本侯未遂,当场被擒的凶手,居然跟我说慈悲?”
净念默念了一声佛号,然后抬起眼睛,认真道:“施主身具慧根,不如随贫僧前往本寺,在沮渠大师座前分说清楚。”
“然后被你们逮住切片?省省吧!”
“施主对敝寺误解甚深……”
“别!你们这群宗教恐怖分子,行走的人肉炸弹,披着佛教外衣的极端狂信徒,跟我说什么误解?”
净念亢声道:“我等是为了斩妖除魔!”
“凭什么你们说谁是魔,谁就是魔?”程宗扬冷冰冰道:“你们对着镜子照照,到底是摩尼教那些无辜女子像是邪魔,还是你们更像邪魔?”
净念握紧拳头,“成佛八万四千法门,蕃密……蕃密亦可成佛。”
“也就是说他们扒人皮、拆人骨、把渡化的善母当成器具,恣意辱虐,也是佛祖让他们干的?”程宗扬靠近一步,低声道:“你们是在污辱佛门!”
净念猛地站起身,双手抓住铁笼,额头青筋暴跳,“这是佛祖的旨意!至高至上,唯有佛祖!”
“又来了!沮渠大师是死是活还两说呢,哪儿这么多旨意给你?”程宗扬带着一丝悲悯和不屑说道:“你就骗自己吧。”
“绷”的一声,寸许粗的铁栅被净念生生拗断。
程宗扬勾了勾手指,“来啊,出来跟我打。”
净念冷静下来,“阿弥陀佛……”他低低喧了声佛号,退到笼内,盘膝坐在污秽不堪的铁笼里。
“尊敬的佛祖,弟子向你忏悔,恳求你的荣光普照天下,指引弟子走向你的天国……”
污浊恶臭的空气中,一缕檀香袅袅升起。净念眉宇间郁积的怨气渐渐化开,神情变得平和而宁静,只是额角被刀背磕出的伤疤重新绽开,淌出一道血痕。
从推事院出来,程宗扬道:“净念和那个番僧纳觉容部,八成是被窥基和释特昧普他们给坑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杨妞儿上门的时候来?找死都找得这么精准,打靶呢?杨妞儿出行的消息漏得跟筛子一样,他们居然不知道?”
“程头儿,你好聪明哦。”
“早就告诉你我有慧根了,我的智慧大把大把的,就是平时不怎么用,才让你产生误会。”
“程头儿好棒,”小紫笑道:“人家最喜欢看你吹牛的样子了。”
“看你这么高兴,我就多吹几句。”程宗扬道:“还有一个蹊跷的你看出来没有?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报复我往佛光寺扔手雷,可净念大光头刚才一个字都没提,我瞧着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回事。那天他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你猜,会不会释特昧普怀疑是他干的?”
“那要看金毛大法王有多讨厌他了。”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看起来十方丛林的内部斗争很激烈啊。窥基倒向了蕃密,净念作为沮渠大师的嫡系,明显被边缘化了。现在更是被当成弃子,借我的刀来杀他的光头……沮渠那个二世祖,说不定真出事了。”
“他死了正好,程头儿这么有慧根,去当三世大师好了。”
“胡扯!当和尚我还怎么娶老婆?”程宗扬皱着眉头道:“至于那个番僧,很可能跟蕃密也不是一路的,所以跟净念一样,被扔出来当炮灰。有意思,窥基这边跟释特昧普同流合污,结果那边沮渠病危,双方刚抱团没多久,说不定又要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你方唱罢我登场,十方丛林这出大戏还真热闹……”
“程头儿,你也在戏台里啊。”
“死丫头,你给我想想,我怎么从戏里跳出来,在旁边看他们唱戏?”
小紫笑道:“程头儿拐了环姊姊一起回舞都好了。”
“好主意!”
他们不是盯着自己喊打喊杀吗?自己干脆走人,把戏台让给他们。说不定自己这边刚走,他们那边自己就打起来了。
“事不宜迟!现在刚过寅时,凌晨三点多……时间正合适。走!我们骚扰杨妞儿去!今晚天气多好,睡什么觉!”
陪在旁边的高力士赶紧道:“程侯,可使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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