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阳心头一沉, 却不动声色, 道:“能否请师父通秉, 晚生想当面和静云大师谈一谈,家祖父与静云大师有过一面之缘, 想必大师不会拒绝, 还请师父进去问问。”
卢梁氏哪里受得了自己陪着来的俊秀小相公一脸失望?她赶紧帮着说话,“慧文师父, 你就去说说吧, 林相公大老远跑过来, 多不容易啊。”
那慧文尼姑见状只好道:“那我再去问问吧。”
慧文一路往后面的禅院去, 到了静云大师的房前,对屋里出来的人道:“王居士, 师父在做功课还是歇息?”
那王居士道:“静云师父不舒服已经睡下了。”她见慧文面色为难, 就问道:“可有要事?”
慧文刚要说话,那边一个尼姑走来,厉声斥责道:“主持病重需要好好歇息, 你们怎么可以在这里聒噪!”
两人忙低首认错,称她静空师父。
静空却不依不饶,“王居士,后面还有几个香客待诊, 你先去吧,不要耽误了。”
王居士走后,静空就领着慧文走远一点,斥道:“不是让你去跟他们说了, 怎么还回来纠缠?”
慧文为难道:“师叔,要不您亲自去打发他们,那小相公是位秀才,弟子不好强撵。”
静空顿时觉得有些麻烦,“还是个秀才?”
如果是个普通人,哪怕就耍横赶走也没什么,可对方是个秀才就不那么好办,按说应该请进来奉茶,然后让主持见见的。
她想了想道:“你请他们去捐善堂等,一会儿我过去。你给我记住不要随便说这里的事儿,尤其不能说王居士,王居士已经走了不在咱们这里。”
慧文一脸纳闷,但是也不敢违逆静空,只能听她的安排。
很快林重阳就被单独请到捐善堂,这里堂上有一尊观世音菩萨的塑像,前面有一个功德箱,是让人捐香油钱的地方。
林重阳就拿五两银子出来捐了。
慧文在旁边的功德簿上写下某日某月济南人士林玖捐功德五两白银。
林重阳看她写得一手不错的小楷,就以此为话题和她聊起来,很快也知道尼姑们在庵内的生活其实还是很清苦劳累的。
本朝对僧尼皆有规定,男子二十以上不得为僧,女子未及五十不得出家,不过政策如此,执行却就未必,除了那些正经的僧尼,还有很多本身就动机不纯的。有的男人为了避祸,出家为僧,却又不肯遵守佛家清规戒律,诱/奸妇人、哄骗钱财,无恶不作。而女人多半是因为丧夫、无子以及家庭矛盾等缘故出家的,大部分并不是出于虔诚的信仰,且出家的尼姑们年纪也越来越轻,最后难免就会良莠不齐,反而让尼姑庵藏污纳垢,成为比私窠子名声还败坏的地方。
甚至很多尼姑不耐烦庵堂的清贫,而是走出去,日常行走于街巷后院,和普通妇人们交往,挑唆事端、哄骗妇人,没少做下三滥之事。
当年的应莲儿就是受了她们的耳濡目染,行事大胆,再也不能安贫乐道谨守妇德,后来嫁人后更是变本加厉,和一帮尼姑交往密切。
但是青云庵戒律严格,与那些口碑败坏的尼姑庵不同,她们接受剃度的尼姑必须要满四十岁,且的确是丧夫无子,无路可去才行,那些因为婆媳、夫妻矛盾愤然出家的,一律不接受。
而且要入青云庵,初进来的前三年要包揽所有的粗活脏活累活,甚至没有什么时间诵经学字。
等受满三年的苦楚之后,如果还想留下来,这才开始真正地识字、接触佛法。
比如说慧文,现在已经四十四岁,去年刚从试炼阶段提升上来,如今学了一年字每天念经应门记录功德簿,日子简单而清苦,却甘之如饴。
当慧文说她四十四岁的时候,林重阳感觉有些诧异,因为她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
他旁敲侧击问慧文有什么保养秘诀,慧文笑而不语。
喝了一盏清茶的功夫,林重阳就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尼姑快步进来,她皮肤枯黄黯淡,没有一点光泽,嘴巴瘪着下颌外翘,配上耷拉的三角眼,看起来格外阴沉。
慧文忙道:“这是我们静空师叔。”
林重阳双手合十朝着静空一礼,谁知静空神色傲然,礼都不还,不善地瞥了他一眼。
林重阳纳闷,自己并没得罪她,为何她一点出家人的气度都没?那便是更年期的毛病,这时候得病比中二病还难缠,而他前世也只有应付中二病的一点经验,却没有应付更年期的经验。
“静空师父,请问晚生能否见一见静云大师。”
静空哼了一声,“我师兄身体抱恙,正歇着不见来客。”
林重阳明白有些尼姑门下没有男弟子,也会用师兄师弟这一套来排行,就如同称呼某学问好的女子为先生差不多的意思,表示尊重。
“那么晚生那封信,想必静云大师也没看了?”
静空却不承认,“师兄已经看过,该说的也都说了,你还是不要纠缠。”
林重阳就笃定她一定是撒谎,静云大师肯定没看到自己的信,因为当初大爷爷和她见过面,说静云大师是一位慈和的人,乐善好施,绝对不会直接硬邦邦地说一句人走了就拉倒。
对方不善意,林重阳也不会再和颜悦色,把脸一沉,冷冷道:“既然如此,那还请把庵内和家慈认识的师父找来问问,说不定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闻言静空冷冷道:“林施主,你要搞清楚,当日是我们青云庵收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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