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唐母、唐惊蛰一夜未睡。
未等天亮,唐小寒就从袁家镇赶回来了,帮着唐母拾掇屋子。
唐惊蛰叫了族里七八个后生去老槐垭接人。在老槐垭等了一阵,就往县城方向行,没行到三里路,就看到一列官兵护着二辆马车浩浩荡荡地过来,前头一辆马车像是坐着贵人,后头又一辆马车上放着几口大木箱子,唐大满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锦袍,人亦精神抖擞。
唐惊蛰一见到唐大满,激动得浑身颤栗,如风中的树叶儿一般。
五月下浣,巴蜀大地已经转热,树上已有夏蝉,树叶儿上偶见蝉褪,夏蝉“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似在倾诉,似在发泄,似在歌唱,又似在为分别多年的兄弟欢喜。
唐大满看着数年未见的大哥,明明二十多岁的人,却像是近四十岁的汉子般黑瘦苍老,心头一酸,眼泪盈眶,翻身下马,揖手道:“大哥,多年不见,你怎还是这么清瘦?”
唐惊蛰咧嘴笑着,“兄弟好,你好我就好……”说得结结巴巴,这是他兄弟,现下出息了,衣锦荣归,整个唐家村都出名了。
唐大满唤了声“素纨”醢。
两个丫头打起帘子,素纨下了马车,裣衽行礼:“梁氏拜见大伯兄!”
同来的几个后生立在旁边,被这个像仙女般的女子给惊住,一个个连话都不会说,似忘了呼吸一般,呆愣愣地齐刷刷看着素纨。
不是说丫头出身,可这气度、风华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衣着贵气,穿戴贵重漂亮,是少见的锦缎衣裳,上头绣的花儿就跟真的似的。
唐大满代唐惊蛰道:“素纨,你先起身回马车,路不大好走,若遇难走的地儿,许得下来走一段。”
近乡情怯,唐大满难抑繁复的心境。七年前,他还是十六岁的少年,而今归来,已是成亲娶妻的七尺男儿,更得支撑起门庭全家。
素纨暖声道:“二爷说哪里话,妾身不是那等娇气人。缇”
几人只觉这声音好听,柔柔软软,不高不低,是他们平生听过最悦耳的声音。
唐大满转身与几个帮忙押东西的官兵揖手道:“多谢几位兵兄弟!一路辛苦了,这是四两银子,一路护送,各位兵兄弟辛苦,一点茶水钱,万莫推辞。”
县衙的八人相互一望,领头了接了银子,揖手道:“唐大人,我等兄弟就送你们到此,告辞!”
待官差一走,唐惊蛰低声道:“二弟手头也太松乏了,从县城到这里,不过十余里路,怎的就给他们四两银子。”
想家里,一年到头,如果能攒二两银子,唐母就能乐上大半年。
唐大满道:“他们也不易,我回家了,家里会好起来。”
唐惊蛰本想多抱怨几句,转而又想,离家七年的兄弟好不容易回来,还是少说几句。
唐大满离家之时十六岁,而今已是二十三四的人,长大了、成熟了,又考取了功名。往后有他,整个唐家村都寄在他名下,连税赋都可以免了。
马车启动,素纨带了两个丫头回到马车上,赶车的小子继续挥着马鞭,马车在高低不平的小道上走得越来越慢,过了老槐垭就如人在行走一般。
素纨一路过来,先是好奇,后来心也淡了,而今在小道上走了大半日,还不见走到唐大满说的大平镇。
素纨问:“夫君,快到了吧?”
唐惊蛰接过话,“弟妹,快了,再有一会儿就到了。”
都说五回“一会儿”,可这都半日了还没到。
两个丫头从未走过这么远的门,想着家人还在皇城,跟着新婚的唐大人、奶奶回乡,一路上走了很远的路,最初坐在马车上吐得昏天黑地,后来习惯了倒是不吐了,可两个丫头也瘦了一大截。
素纨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每听一次“一会儿”,素纨心里就打鼓,都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确很难,可回个家乡还真是难。唐惊蛰说“快了”,素纨不相信,不是说到了大平镇离家就不远了,大平镇到唐家村还有六里山路呢。
午时四刻,一行人抵达大平镇。
唐大满在镇上唯一一家客栈里包了一桌酒席,款待族中来接他们的后生,一桌酒面二两银子,有十二个菜,唐惊蛰在一边絮叨:“兄弟啊,钱不是这样花的。”
随行的丫头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捧着碗道:“大爷,我们奶奶不在乎这几个小钱。我们奶奶随便绣个图,拿到外头一卖,少则几百两银子,多的时候能卖七千两银子。奶奶一年能绣几幅,不差这几个小钱。”
同行的几个咋了咋舌,面上一脸不信。
唐惊蛰也不信,“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倒会说大话。什么绣图能卖几百两、七千两银子,你说卖二百纹我信,你说卖二十两我也信,你说卖这么多,我可不信。”
二百纹一块的帕子,在乡下都是极珍贵的。唐惊垫曾听人夸某村的某位水灵姑娘,绣一方帕子就能挣二百纹,认为此女当真能干又贤惠。也曾听人说,一个绣活好的姑娘帮富家小姐做了一件漂亮的嫁衣,得了二十两银子。所以,他信二百纹的帕子,也信二十两银子手工活的嫁衣,独不信一幅绣图能卖几百两、七千两银子。
唐大满不紧不慢地道:“我娘子的绣图的确少则卖几百两,多则七千两。”
唐惊蛰张着嘴巴不吱声。
小丫头会说谎,可自家兄弟不会说谎。
同样的话,换一个人说,一个不信,另一个是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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