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少爷脾气,见不得那些自己在意的人过得不好。
他想看看这个人的内心,想知道他每天的喜怒哀乐,想跟他走的更近一点,想透过他美丽的皮囊,去探知这个人的灵魂。
——我想帮帮他,让他快乐一点。
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成形之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班长的职位坐的还是很有意义的,如果建立在能带着周遇不那么孤僻的基础上的话。
下课铃响之前的一分钟,周遇开始收拾自。他把时间掌握的分毫不差,当拉链拉上的那一刻,下课铃就开始响。周遇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准备从后门出去,完全没有和贺初道别的意识,直到他被贺初抓住了衣角。
“走这么快,不和我打个招呼吗?”
周遇一愣,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习惯。他甚至不喜欢拥挤,所以从小到大放学的时候他都尽量一个人早早离开。
“好的。明天见。”他说完,扯出自己在贺初手中的衣角,快步离开,教室里人声渐起,但他还是听见贺初在背后轻轻笑了一声:“果然是个小呆子。”
周调整好,打开后门走进还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周遇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只开了门口的一盏灯。
那盏灯大概是房主为了省电就给它换了一个电功率很小的灯泡,那灯光所及的范围很小,连客厅都照不满。
现在时间还很早,周遇却没有准备复习的意思。他习惯性地坐好,在他想到什么的时候发散一会思维,多数时间他都用来总结今天的事情,然后进行反思。
他想到晚自习的时候贺初问他的“为什么”。
为什么他住不了校?为什么他和室友相处不好?
也许他就只能这样了。
周遇有些茫然的想,或许这高中三年他依然会做那个我行我素、游离于集体之外的人。
他知道自己和班上的同学都没什么共同语言,这和初中一模一样,包括贺初也是。
他感觉到贺初每次都在绞尽脑汁的跟他找话题,但他不喜欢这样。他觉得这种状态会让他感到他是在拖累贺初和其他同学交往,甚至有些瞬间他会极端的认为贺初是在怜悯他。虽然这种念头在当时只是一闪而过。
不过他确实觉得贺初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那句话是这么说的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所以这么久了,周遇时常告诉自己“不要强求”。
只是为什么他会那样想贺初呢?
他这样问自己。
贺初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活得很阳光,而他周遇就像是活在暗无天日的影子里。
从报名那天开始,他在仅仅之和贺初接触了两天的情况下,在剩下的六天本该军训的时间里,他都感觉到自己在隐隐的羡慕贺初。
羡慕他的永远阳光,羡慕他的交际能力,羡慕他拥有的一切优点。
这个世界上有光就必定有y-in影。活在y-in影了的人拼了命的想冲进阳光里,可阳光里的那些人从来不去主动关心那些活在y-in影之中的人,也从不关注他们为了追寻那些光亮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周遇恰好就是那个豁不出去,无法承受要付出代价的人。
——他无力改变他的现状,无论他多么想。
贺初活得就像他想活的样子,他竟然也愿意到y-in影里来触碰自己。
他又有些庆幸,贺初没有在他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的时候继续追问下去,如果贺初再问一次,周遇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答案。也许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对贺初的那些隐约存在的羡慕,也许他会把自己内心里的不可见人的脆弱全盘托出,又或许他会变得尖锐起来,说出一些能把贺初推开的话。
很多时候他其实无法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像今天在碰见于敬州的时候就是这样。
而在他可能做出的所有反应中,哪一种都不是他能接受的。
周遇啊……你可真够懦弱的。
你看都不敢走出现在的状态,空有一张冷硬的外壳。
“可是……如果我连这表面的外壳都没有了,我还剩什么呢?”他听见他这样问自己。
很久以前他也许也是尝试过的。但是从小养成的爱好与习惯也不是他在年少的时候就能有勇气放弃的,而遗憾的是等他长大了却已经把这种状态当成了习惯,改不了了。
想到这里他忽觉的有些疲惫,今天的功课到此为止了。
“要不就……算了吧。”
就这样,维持现状也挺好的,最起码,不会因为有时候自己都难以掌握的情绪,言语无状的,伤害到其他人。
他放松下来,仰头靠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听自己平缓的呼吸。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周遇睁眼看那闪着光的手机屏幕,竟觉得他比门口那盏灯都要亮。
有些东西,就是能在你的黑暗里,为你照亮那一点光明,也许在那一刻它比阳光还要耀眼。
是贺初发的短信。这一次他说:
“也许我知道为什么的。”
周遇一愣,没想好怎样回复这句看似空x,ue来风的话,紧接着第二条短信又至,贺初说:
“明天见,周遇小朋友。”
周遇笑了一下。
心情似乎就因为这两句话好了起来,他回复贺初道:“晚安,贺初小朋友。”
或许……还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呢?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小朋友”(划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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