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越大,越显得车内越静。
俞婉看着陆子谦的手,眼前却浮现陆季寒的手,陆子谦的手心肌肤很细腻,像文人,陆子谦的手心与食指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左手腕上还有一道疤。
他们的手都很温热,但陆季寒的手,曾经将她抱离危险。
而且,就算没有陆季寒,她与陆子谦也不可能了,上辈子的三年冷落,这辈子的残酷真相,俞婉能试着与陆子谦做朋友,却无法再与他做夫妻。
她按住陆子谦的手背,一点一点地挣脱了他。
陆子谦目光陡变,他紧张地开口:“婉婉,我……”
俞婉抬头,用目光制止了他。
陆子谦眼底掠过一抹自卑,她,还是介意他的过去吧?
俞婉看懂了他的眼神,莫名地,她记起了上辈子临死前,陆子谦哭着说他脏。
俞婉不想陆子谦误会,她反握住他手,然后震惊地发现,陆子谦的手已经凉了。
“你不必这样,是我,考虑不周。”陆子谦主动抽离了手,他宁可她拒绝,也不要她的同情。
俞婉摇摇头,她看着两人中间的空隙,用只有陆子谦能听见的声音解释道:“子谦,你很好,只是,我心里有人了。”
在她都没有察觉的时候,那个人就霸道地挤进了她心里,等她意识到这点,俞婉试图将这种感情理解为始于救命之恩的感激,可更多时候,她想起的是他一次又一次痞气的笑,梦到的是他哄她吃各种零食。
俞婉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陆子谦却猜到了,其实很好猜,她身边的男人就那么多,而陆季寒救过她,在他这个丈夫无能为力的时候。
陆子谦靠到椅背上,目光移向窗外。
他以为她是纤弱的小花,需要人呵护,他想尽办法尽力给她呵护,却终是迟了一步。
原来,他与陆季寒之间根本没有必要争抢,因为,他已经输了。
漫长的沉默中,汽车开到了永平巷外面。
俞婉及时要求司机:“停车吧。”
司机请示地看向陆子谦。
陆子谦点点头。
司机将车停在了路旁,俞婉拿起放在一旁的伞,再朝陆子谦看去,没等她开口,陆子谦认真地提醒她:“你们想在一起,恐怕不容易。”此时此刻,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黑眸里只有对俞婉的关心。
俞婉苦笑:“我明白。”是不容易,但她总不能因为不容易,就违背心意,选择一条好走的路。
简简单单三个字,陆子谦也明白了,他尊重俞婉的选择,看着她道:“那我等你,等你们在一起了,我再北上。”
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俞婉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她只是知道自己喜欢谁了,对前路依旧茫然。
俞婉想劝陆子谦别再因为她浪费时间,陆子谦抢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口,笑着朝她道别:“下车吧,趁现在雨不大。”
俞婉无奈,撑伞下了车。
她站在路旁,陆子谦示意司机掉头。
汽车开远了,俞婉才小步朝自家走去。
路上有积水,俞婉鞋子湿了,回到房间正在换鞋,宋氏急匆匆跑到女儿房间,担忧地道:“婉婉啊,四爷来了,说要跟你谈辞职的事,我看他脸色很差,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
俞婉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她才进家一会儿,陆季寒就到了,难道陆季寒的车就跟在陆子谦的车后?
“我,我去看看。”俞婉心神不宁地说。
宋氏要跟女儿一起去,俞婉低声劝住母亲:“娘,四爷只是面冷,其实很讲道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娘就别去了,我有点着凉,娘给我煮碗姜汤吧,一会儿我回来喝。”
“真的没事吗?”想到陆季寒冷峻的脸,宋氏还是怕。
俞婉笑:“四爷若真是坏人,当初怎会继续雇我去他公司上班?我猜他是想高薪挖我回去的。”
宋氏呆了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行,娘给你煮姜汤,你好好跟四爷谈,有事叫娘。”宋氏再三嘱咐道。
俞婉笑着答应下来,拿起放在门口的伞,撑开去了前面的铺子。
俞家没有电灯,铺子里用的还是煤油灯,灯光昏暗,俞婉一进来,就见陆季寒面朝她站在铺子右侧,目光阴沉。
两人很久没见了,一见面他就冷着脸,俞婉不禁觉得陌生起来,仿佛他去南洋前送她的镯子他灼热的吻,都是一场梦。
收了伞,俞婉平静地问:“四爷怎么来了?”
陆季寒盯着她,见她站在门口不动,他冷声道:“过来。”
俞婉往身后看了眼。
就这么一眼,便耗尽了陆季寒最后一丝耐心,三两步冲过来抓住俞婉的手腕,往旁边的门板上一拉一推,他便压了上去,扣住俞婉后脑急切地堵住了她的唇。
俞婉本能地推他,手却碰到他被雨水打湿的西装外套,外套是湿凉的,衣料下的心跳怦然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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