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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叡在长安半月,根据周帝所承的籍册清理接管了长安驻军,又理顺了朝臣所辖职权,犒赏了随行兵将,又在袁修的筹谋下,上演了一出周天子禅位的戏码,现如今,局势安定,举朝都在商议登基事宜,一派和乐升平之景。
一旦安定下来,心也就闲下来了,江叡愈加想念弦合和敏敏。
三日前余思远来信,说陆偃光已平了靖州之乱,押解罪臣入长安由江叡发落,他也带着弦合往长安来了。
江叡每至夕阳时便去长安城楼上徘徊,余晖落在他的身上,显得灿烈而孤单。
如此茕茕孑影了三日,总算在今天看见了从陵州来的车队。
落盏和秦妈妈扶着弦合正从马车里下来,弦合还疑惑,看向哥哥:“你为何要让我在这里下车?”这刚到长安城郊,离太极宫还远着呢。
余思远笑了笑,指向城楼,“只怕有些人要得相思病了。”
余晖已有些暗淡,疲软无力的洒下来,城堞伫立,隐在阴翳里,隐隐能看见一个人影,扶着矮墙倾身往这边看,不一会儿便闪身回去,从石阶快步走了下来。
他的身后跟了一群手忙脚乱的护卫,在稍显孤凉而落寞的郊野跑出了一道风景。
弦合不禁笑了,将诸人留在身后,独自上前,一道风迎面扑来,江叡将她揽入怀中。
“弦合,我想你……”他酝酿了许久,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话,说完又觉得意犹未尽,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搜刮了一顿,还是这么一句:“我想你。”
弦合莞尔,蹭了蹭他的胸膛,说:“我也想你。”
夕阳在他们的身后没入山峦背面,夜幕降临,远方却有万家灯火,盈盈洒洒,明亮而温暖。
江叡拉着弦合进了昭阳殿,如同献宝一般摸了摸墙壁,眼神透亮:“弦合你看,这是椒泥涂的,还有这个……”他从箧柜里端出鎏金漆盘,上面放着凤鸾祎衣和赤金头面,“这是皇后凤袍和首饰,我让织造坊做的,怎么样?”
缕金线的衫袍在他面前被徐徐展开,点点金光若流星绽开,却不及他眼睛里的神采半分。
弦合突然想笑,“临羡,你好歹是做过皇帝的人,不至于这么……”她拧着眉思索了半天,还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来描绘他如今的样子,却已被他揽进了怀里。
他将额头抵在她的脖颈处,呼出的温热气息顺着衣襟钻进去,声音里带着缠黏的温柔:“那怎么能一样,从前我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没有人与我分享,如今我有你啊。”
“我想将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你。”
弦合转过身踮起脚与他额头相抵,含笑道:“凤鸾祎衣和首饰都不是最好的,最好的在这里。”她抬手搂住他的脖颈,“我早就已经得到了。”
江叡眼中如有一汪温煦春水,凝睇着弦合,许久,有些古怪而暧昧地靠近她,手抚在她的腰上,柔声道:“不如我们……”
“母亲!”尖细的声音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敏敏撑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弦合的腿,笑嘻嘻道:“这里好大,比王宫还要大。”
落盏和秦妈妈停在幔帐外,是紧随着敏敏进来的。
江叡在心里哀声叹了一口气,仍旧小心翼翼地将敏敏抱起来,无奈地看向弦合,却见她鬓颜如漫上桃粉嫣红,笑得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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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弦合和敏敏安顿下后,江叡并没有太多时间与弦合互诉衷肠,还有一桩事等着他处理。
齐协好处置,如前世般将他下狱处决,齐家视他如灾星,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敢替他说话。
难办的是顾宗越。
裴夫人跟着弦合一块来的,见了江叡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哭,等哭够了就开始念叨延乐,说她年轻守寡,多么可怜,好容易另嫁却又所嫁非人,一通哭诉下来,仿佛什么错都是别人,落在延乐身上唯有不公的命运和遇人不淑。
江叡在心底冷笑,却又恍然发觉自己全然没有了上一次袒护织絮时的为难和纠结,心底一片平静,丝毫不起涟漪。
人的心是不能被反复伤的,伤的次数多了只会变得麻木。
他出声止了母亲的絮叨,只道他想单独跟姐姐说几句话。
偌大的乾阳殿里,曲水流觞,更漏流陷,却又好像尘外净土一般安谧。
延乐走进来,默然站在殿上,许久不言。
“我以为姐姐是有话要跟我说的。”江叡只有先开口。
延乐默了许久,才道:“放了顾宗越吧,我与他和离,一切罪责我来承担。”
江叡唇角轻挑,他这个姐姐惯是这样的,将自己的亲人护得严严实实,甚至到了不分是非的地步。
“什么罪责?”江叡笑问:“谎报军情?打压朝中重臣,还是……谋害魏王?”
“不!”延乐猛地抬头,“我们不知道齐协的阴谋,还以为……”
“以为什么?”江叡收敛了笑意,多了几分严厉:“以为他只是想害伯瑱,以为这只是他和余家的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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