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晚归的老农终于扛着锄头,三五成群往家赶去。男人们大都抽着旱烟,女人们则唠着家常,在互相打趣中结束一天忙碌的劳作。虽说是秋色渐浓,已有了些寒意,但成日在地里刨活的庄稼汉那里会在乎这些?
汗水村地处鸡冠山山脚之下,因村中耄老极重礼教,故而民风淳朴,四邻和睦,少有彪悍泼辣、鸡鸣狗盗之徒,几世教化,倒也赢得了好名声。方圆十数里的老人们谈起汗水村,没有不竖起大拇指,说声佩服的。临近几个村子的好姑娘也都期盼能嫁入汗水村,免得他日遭受家门不宁的烦恼。
只是村子地势偏远,少与外界通往来,虽说村民憨实,素来自耕自足,然而毕竟文事不兴,近百年来,竟没能出个秀才郎,这也是村中耄老心痛隐忧的大事。几个年过半百,头发灰白的老家伙常逮着村中小子们,敲着脑袋恨恨地骂道:“皇老爷都换了好几拨了,咋就没能出个秀才嘞?”其实,他们当年也是这般过来的。
不过,似乎最近这一切有了些转机。
村中祠堂,两个铁塔般的大汉威风凛凛守在门外,若是有哪个小崽子好奇,偷摸过来,便大吼一声,“滚远些,村长和老辈子在商议大事嘞,小娃子屁事不懂,听啥听?”
祠堂内,村长与众老已商讨了一下午。历经众议员反复切磋商讨,最终才由村长恭恭敬敬地从供台上取下一本薄薄的、破破的小册子,口中念念有词道:“列祖列宗在上,咱们汗水村终于出了个有慧根的,村中久不闻书声,终是隐患。今众子孙商议,愿举全村之力,供出那孩子来,供出些文气来。”说到这里,转过身子将手中小册子交给旁边一位瘦瘦的精干老头儿,“老木叔,这东西就交给你家二子了。”
那老头儿眼泛泪光恭恭敬敬接了过来,口中抽泣道:“村长,各位老兄弟,你们放心,如果二子这龟孙子不学出个名堂来,老子就打断他的腿。”
……
二子正蜷缩在被窝里数绵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七十八只羊”,正数出了些兴头,忽听得砰砰砰敲门声,不由得火冒三丈,低声怒骂道:“老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些兴头,得,又给搅没了,妈的,明天到底还上不上班?还耕不耕地?还养不养媳妇儿?”尽管不情愿,还是踢开被子,套了件褂子,愤愤不平地开了门。
他本来还试图给敲门者灌输些‘早睡早起身体好,半夜敲门没教养’的道理,哪知一开门,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不由得心头一紧,顿时底气弱了三分,“咋了?大晚上阿公你带着村长他们来干啥?”
老木叔两眼一瞪,“你穿好衣服,到堂屋里来,我和长辈们有大事交代你。”
“啥事?”
“小孩子家问这么多干甚?快些出来便是。”老木叔严厉的声音响起,操起手转身便引着一众白发飘飘的老家伙们退了出去。
二子低声骂了句“没人权”,还是整了整衣衫,拖着露出大脚趾的布鞋跟了出去。
进了堂屋,只见一群老家伙整整齐齐地坐着,他家中凳子不足,看样子似乎从隔壁二婶儿家借了几条长凳来。他父亲李大林红着脸,鹤立鸡群般立在其中,煞是尴尬。
李大林见儿子进了门,却抄着手竟没给众长辈见礼,当即两步上前,抬起手作势便要一耳光刮下,尚幸旁边村长眼疾手快,拦了下来,劝道:“大林老弟,孩子不懂礼,慢慢教便是。”旁边众老家伙也随声附和,更有甚者还说道:“这可打不得,文曲星下凡,是神仙嘞,要遭报应的。”
李大林讪了讪,解释道:“这孩子从前不这样的,他从前最是知礼的了,最近,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李大林虽性子急躁,却是真真喜爱这个儿子,见二子没给众长辈见礼,反而替他解释起来。
二子睡眼惺忪,哪知道父亲拳拳爱子之心,只道一进门便差点遭厄,心头微缩的怒火瞬间飙起,大声道:“各位阿公,村长,大晚上有何事?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当心过了觉头,睡不着觉,回头我爹爹又得收拾我嘞。”
李大林又要暴起,旁边他父亲老木叔冷哼一声,顿时便焉了下来,只得乖乖地束手立在一旁。老木叔瞪了二子一眼,冷声道,“二子,你过来。”
二子见气氛不对,不敢违逆,只好不情不愿地上前两步,憋着嘴问道:“阿公,啥事?”
“二子,跪下。”
“啥?”
“跪下,听话。”
他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暗忖一番,以自己如今的小身板百分百不是周围一圈人的对手,才不由得屈辱地跪了下去,拉着长脸戏谑道:“恭听老太爷吩咐。”
老木叔也不与他计较,从怀中直接掏出小册子,“接着”,待二子接过,续道,“二子啊,这是村中唯一保存的书籍,传闻乃是从前圣人留下的东西,有大用的,你既有机缘,入了那位老神仙的法眼,想必也是有些慧根的。咱们村中众老商议,便将这东西传与你,希望你能从中学得些东西,考个秀才回来,到时,便是你阿公我死也瞑目了。”
二子闻言,顿时目瞪口呆,痴痴道:“阿,阿公,可,可是我已经十四岁了,早已过了读书的年纪,这,这如何能学有所成?”
右上方村长搭话道:“这你不必担心,我与村中长辈都商量好了,你以后只需安安心心读书便是,你家那几亩地自有村里人帮扶着,咱们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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