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道老爷在此不敢坐。玉支道坐下好讲。于是一桌坐下。那乜淑英坐于周氏肩下。未免遮遮掩掩的害羞。不肯吃茶。只低着头。玉支道你们要闻的甚么道。周氏道弟子只望老爷超脱苦海。免堕轮回。玉支道法有大乘小乘。有家教象教。皆能超脱轮回。毕竟以大乘为主。凡学道者先守三皈。后遵五戒。何为三皈。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何为五戒。要不贪。不嗔。
不爱。不妄。不杀。五者之中。先要戒妄。凡事妄言妄念。最难收拾。惟静定二字最难。极为紧要。静则诸念不生。定则诸妄不乱。然此静定须从悟中来。
故入道者先看你悟性何如。既有心学道。只在静室中。侍者又斟上一杯茶。鸿儒将果子递在那淑英面前。乜淑英含羞不接。玉支道你为何不吃。周氏道他害羞哩。玉支道羞从何来。
你我虽分男女。在俗眼中看。若有分别。以天眼看来。
总是一个。原无分别。譬如qín_shòu原有雌雄。至以人眼看之。
总是一样。何从辨别。况我等这教何以谓之混同无为。只为无物无我。不分男女人物。贵贱贤愚。总皆混同一样。况我辈修行。只以一点灵明要紧。至于四大色身。皆是假托。终于毁坏。故我佛如来。先撇去色身。刖足断臂。不以为意。
故能成佛作祖。观音立雪投崖。舍身喂虎。凡可以济人利物之事。皆肯舍身为之。你如今先存一点羞念。是从色相中出来。先犯了贪爱二戒。何以悟道。以后切不可如此。那乜淑英被他几句胡言说得。果然忍着羞接过果子来吃。至更深时安他母女在禅榻前打坐。自此为始。每日不离。常时花言巧语。谑浪诙谐。把那女子说动了心。正是烈女怕闲夫。妇人家水性。
能有几个真烈的。不久已被刘鸿儒弄上手了。正是:
一朵娇花出内阑。何人移种傍禅关。
狂蜂浪蝶齐飞入。零乱芳红一夜残。
那女子破身后。两个人如胶如漆。那周氏也才四十余岁。
也打在网内。做了和尚的老婆。把个静室禅房。变做了锦营花阵。一日鸿儒在客寮中同几个斋公管账的说。近日钱粮稀少。
一日所入。不够一日支用。怎么区处。几个老斋公道。一日有十余人吃饭。如今正值农忙。人人有事。再一两日。法华经讲完。且散了人众。到麦熟时再举何如。众人齐声道。其法甚善。
刘鸿儒口中勉强答应。心中忐忑不宁。想道若要散会。周氏母女抛舍不得。若不散会。又没钱粮供众。只得在廊下走来走去。
郁闷无计。忽听得一人说道。若无钱粮。何不来问我。鸿儒抬头看时。只见一个人坐在大殿台基上捉虱子。见鸿儒走来。便起身道山主为何有不豫之色。你道此人生得如何。只见他:
短发齐眉际。金环坠耳傍。
双眉常凸兀。身体更肮脏。
直裰裁深皂。丝绦束杏黄。
声音多响亮。跛李众称扬。
这头陀乃堂中化油供厨的人。姓李。因跛了一足。人都叫他跛李。鸿儒道老李你不去化油。怎么在此闲坐。跛李道油已化完。交与厨上了。因为没钱粮。故在此寻个计较。鸿儒道正是钱粮不足。不日就要散会了。跛李道山主原约要讲华严楞伽的。如今一部法华尚未讲完。怎么就要散了。将来何以服人。
我倒有个计较。只要山主请我一斋。鸿儒道果有计策。一斋何难。同我来。鸿儒同他到禅堂邀他坐下。叫侍童泡好茶拿果盒来与他吃。跛李也不谦让。吃个罄净。少顷厨上办了好斋来。
素菜摆上一桌。他叫了一声多扰。便低着头又吃得碗碗皆空。
随后点心汤饭来。样样不辞。吃完才合掌欠身道谢山主。说罢往外就走。鸿儒拦住道。你怎么就走。且说这钱粮从何出处。
跛李笑道山主好狠呀。一顿斋你就要换若干钱粮。你且莫慌。
自有来处。便见分晓。说毕大笑而去。鸿儒也没奈何。只得独 自在房中纳闷。直到半夜时。正在睡梦中。猛然听见人喊道不 好了。那里火起了。急坐起看时。窗子上映得通红。忙披衣出来。只见人都乱窜。
齐道是大殿上。齐拥前去。只见正殿上红光紫焰。有十数丈高。忙叫人取水来救。众憎俗等俱拿火叉水桶来。只见殿上格扇砖瓦。丝毫未动。却又火气逼人。内中有胆大的。便走上去推开格扇。屋里却不见有火。再看时。只见一个新雕的大佛座上。安的一面镜上。火光迸出。还未有佛。忽见跛李拉着刘鸿儒进来看了。向耳边说了几句。鸿儒道汝等不要惊慌。这是我们的功德。感动佛菩萨降祥光。普照众生。
且请玉支法师来颂圣谢恩。少顷只听得一派音乐。两行灯来。必有奇异。可取个锦袱子来盖了。待我入定去。恭叩如来。
问个明白。即正殿上放下蒲团。伽跌入定去了。众人皆散。各各安寝。到天明时。红光渐收。直至辰刻。玉支才出定。宣大众上堂齐集。他便说鬼话道。我定中叩见如来。说山主法会精虔。故降祥光于宝镜。能照人三世。初照前生之善恶。次照今世之果报。三照来世之善果。须以三六九为期。来照者必须虔诚顶礼。若稍有懈怠。雷部施行。说罢下坛。回方丈去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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