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冁然而笑道:“你这鸳鸯绣得倒栩栩如生,也算应了今儿的景,我到底比不得你的小女儿心性。”
豆蔻被她这话躁得面红耳赤:“您同奴婢是一般大的岁数,何苦说这样老神在在的话来打趣奴婢。”
“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她拂手摩挲过鸳鸯绢,“你在我宫里自在一些也是使得的。”
“凭您如何胡吣,”豆蔻忸怩不安道,“横竖您是不肯放过奴婢了。”
她抬眸,一眼瞥见豆蔻衣襟前的长生锁,工艺精湛,也算得上精致典雅。
“你还瞒着我私藏了宝贝?难得见你珠光宝气的,也算新奇。”
豆蔻知她所言指的是自己今日戴的长生锁,她这锁是她家传之物,她那时父母早逝自幼被买去伺候徐杳,这锁她倒也未曾在徐杳面前戴过,也难怪徐杳会认不出。
“得您一句夸,也不枉费奴婢压箱底这么久。”豆蔻不由分说,“原是奴婢娘亲的嫁妆里的物件,旁的精贵首饰全典当了,只留了这么一个,纵然穷困潦倒流落街头也要留在身边的,不指望再赎回旁的,是以这长生锁就算奴婢唯一的家传之物了。”
徐杳见她黯然伤神,有意转了话岔:“不跟你贫了,你替我将这副鲫鱼跃龙门图拾掇起来,正好今夜七夕宴用来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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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酉时夜幕四合的时候,徐杳着了一袭霞色烟罗绮云裙,梳了坠马髻,略施粉黛,别出心裁用了山花胭脂,携着豆蔻鸢尾往太液池去了。
今年的七夕宴,也算得是别开生面,独具一格,据说竟是深居简出的中宫直抒己见,提了太液池船宴的话头,建安帝欣然应允,想来自开国盛世以来,这两年愈发国泰民安,政通人和,势必当充闾之庆。
眼下适逢七月初七,正是不可多得的良辰时机,泛舟船宴自然也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徐杳踩在岸边的白玉石阶上,太液池碧波浩渺,和风抚过漾起层层縠纹。中央泊着一艘气势磅礴的船舫,周围亦聚拢着各艘船舫,只是皆不及中央的庞大罢了。
每艘画舫上皆挂灯结彩,梁柱涂金,飞檐斗拱。远远望过去更是雕梁画栋,十分雅致。
一侧有人撑桨泛舟过来,一身宦人服饰,对着徐杳躬身见礼:“请襄良媛安,小的载您过去。”
徐杳颔首,鸢尾先行上了舺板,伸手才接她与豆蔻二人过去。
太液池两岸悉数风光,虽是暑日却夜色凉如水,愈近中央倒愈发觉得沁人心脾。
待她这厢好容易才登上中央气势磅礴的船舫,才察觉这连彩灯上各个人物画的惟妙惟肖,呼之欲出。画舫上熙熙攘攘,后宫众人皆来的七七八八了,已经各自入座,船尾一侧的另一艘画舫上有乐师弹奏古琴,十分怡情悦性。
上首落座的唯有皇后常婉一人,仪态端正,一如既往的落落大方,右侧分别是徐姬、徐小仪二人,左侧第二位上落座的是容华赵氏,昔日的赵婕妤,这时见她来了,脸色阴沉的扫了她一眼便别开眼。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凤体长乐。”她规规矩矩朝着上首行礼。
“免礼。”常婉漫不经心看着下首人。
待徐杳落座于右侧的最下首位,徐姬率先言笑自若道:“妹妹怎么不与我俩一道来,下回宫里头再设宴,切莫再忘记了。”
徐小仪不愠不火看向徐杳:“我虽谈不上同你相处融洽,但我姐姐既开了这个口,我便也不大介意你日后同我一道的。”
徐杳对自己如今这明面上的两个姊妹并生不出多少好感,也看得出来这两人的亲谊非同一般姊妹,难免令人唏嘘不已,只愿她两人的亲谊历经年岁以后终能一尘不变也算一桩幸事。
她遂随口答应道:“妹妹记下了。”
随后而来的那人着实令徐杳心下悯怀,着了一袭绀青色织锦襦裙,梳着凌虚髻,小腹微隆,正欲见礼时堪堪被皇后常婉制住:“身怀六甲是你的福分,眼下如何却成了你的负担,你无须在本宫面前拘这些缛节。所谓山重水尽无疑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纵然疾风起,你又如何能轻易言弃。”
常婉见下首的桢良媛曹氏神情茫然无措,扼腕叹息道:“你自行落座就是了。”
徐杳听罢常婉这番话之后挑眉,这人这么些年不问后宫事物,原当真是去修佛了。
倒是于徐杳对面落座的桢良媛曹氏同她面面相觑之时,莞尔一笑,极感激她的模样,眸光澄净,曹氏原先生得也算有几分眉清目秀,奈何眼下面容憔悴,确实算不上出挑,倒愈发显得平庸起来。
想来曹氏也不失为一个可怜人,后宫常有母凭子贵一说,却未曾在她身上应验,徐杳许久没见过她,蓦然一见只察觉出她瘦得厉害,柴毁骨立,她却隐隐约约看见了上一世的自己,或许常婉也是看得出来的。
她心知肚明,于曹氏而言,即便未曾发生过端午宴的变故,曹氏初入宫承宠时的虚荣之象也作不得数,不过是因那燕怀瑾是个没心肝的人,连亲生骨肉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何尝再谈念及旧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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