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见星瘫了脸:“酒有什么好的?喝完了闷出一身臭气来,醉了又呼呼喝喝,吵得不得了。有没有男子气概,难道必得喝酒才算数。”
朱成钧瞥她一眼:“说你娇气你还不服,一会嫌人臭一会嫌人吵,这么多事。”
姚进忠凑趣笑道:“展伴读生得腼腆,怨不得家里人不放心他。这幸亏是运气好,跟在了九爷身边,若是进了乡下学堂,那些淘小子们最爱欺负展伴读这样的。”
朱成钧听了,很有兴趣地道:“哦,怎么欺负?”
“起绰号,扒裤子什么的,”姚进忠笑道,“不上台面得很。爷是贵重人,没听过这些。”
展见星:“……”
她默默地飞快地离朱成钧远了些,但随即就叫朱成钧拖回去,朱成钧的目光还很危险地停在她的腰间:“扒裤子干嘛?这个好玩?”
展见星用力道:“不好玩!姚庄头都说了,不上台面!”
姚进忠笑:“验验他到底是丫头小子——其实都知道,就是起哄欺负人的把戏。”
朱成钧若有所思:“你看看我这个伴读,白得像我喝茶的瓷盅一样,说不定真需要验一验——”
展见星魂飞魄散,拔腿就跑,嘴里辩解道:“九爷自己不也生得白,白就要验的话,你才需要验呢!”
“好啊,你别跑,我让你验——”朱成钧拔腿追上去。
秋果觉得好玩,哈哈笑着也追上去,三个人闹着把姚进忠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朱成钧嘴巴上吓唬人,真追上来倒也没干什么,展见星在大院前停下,终于松了口气,又仍有点惊魂未定——这幸好是如今的朱成钧,要是倒回一年多前,他听说有这个“玩法”,只怕真干得出来。
那一场漫长滂沱的大雨后,他的脾性终究是成熟了点,不像从前那么放恣了。
野鸡味鲜,但与农户家养的鸡比肉质更柴更硬,不是一时半刻能炖好的,朱成钧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好玩的,他就又出去,往田地里转悠。
三月初,正是农忙时分,佃农们挽着裤脚在田地辛勤地忙碌着,前期的翻地施肥撒种已经做下去了,现在小麦冒出苗来,还要浇水,除草,农人在这个时候是一刻闲不住的。
朱成钧蹲在田埂上,顺手也拔了几棵野草,附近有个佃农心痛地偷偷看他,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展见星站着看见,会意过来,忍笑:“九爷,别帮倒忙了,你把人家的麦苗拔了。”
朱成钧愣了一下,把手里的“野草”和佃农拔掉的那一小堆比了比,又和麦苗比了比,有点悻悻:“不都长一样。”
说归说,他到底站了起来,又接着晃悠,与代王府的高墙宫殿比,这里天高云淡,时气和暖,整齐无垠的田地在脚下铺排出去,信步游走,就让人觉得心胸都开阔起来。
三人就这么随意走着,直到姚进忠满头大汗地找来,说饭菜都备好了,酒也温好了,他们才回去。
姚进忠会安排,直接把席面摆在了大院里的石桌上,正中一锅冬笋野鸡汤,另有荤素各四道,绕着摆了一圈,石桌旁搬了个小风炉,一个小子蹲在风炉旁烫着烧酒。
果子酒这个天气不用烫,量也不多,只有一个细颈瓶儿摆在桌上。
据姚进忠介绍:“这是庄上才收的两斤桑葚酿出来的,这个月份桑葚还没狠熟,只收了向阳的这么一点儿,我先叫我婆娘封起酿了,试一试味。正好九爷来,也尝尝,若觉得好,等下个月果子都熟了,我叫人酿一坛进府里去。”
朱成钧点点头坐下。
烧酒温好了,朱成钧还记得这是庆贺宴,自己倒了一杯酒,先向展见星道:“来,贺你的县案首。”
展见星领他的心意,倒了杯果酒举起应道:“多谢九爷——”
“噗!”
朱成钧一口酒全吐出来,差点喷展见星身上去,她忙跃起闪躲不迭。
秋果抱着个小碗正蹲一旁美滋滋地喝着野鸡汤呢,吓一跳,忙跑过来:“爷,怎么了怎么了?”
“这什么怪味,怎么这么辣,又呛。”朱成钧丢下酒盅,眉头深锁,抖了抖自己的衣襟——有几滴溅上去了。
原已要转身离开不打扰他们的姚进忠转回身来,好笑道:“九爷原来没饮过酒?烧酒就是这样的,爷喝惯了就好了。”
朱成钧满脸嫌弃:“什么习惯?这么难喝的东西还要我习惯它。”
他看向展见星,她手里的桑葚酒已经空了,但表情并没什么变化。
展见星跟他对视一下,慢慢坐了回去,道:“九爷,男人大了,就该学喝酒了。”
她嘴角微微翘起,眼睫微垂着,看不出来眼神,可是眼角眉梢那种秀致打趣的笑意抑不住地漾出来,因为细微,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像田地里他才拔过的野草里最嫩绿的那片细叶,才冒出来一点尖儿又带着点毛茸茸地,拂过他的心间。
朱成钧愣了片刻,把她面前的细颈瓶子抢过来,对嘴喝了一口,然后回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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