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容貌,身形一定。
齐婉月心跳如鼓,脸上飞起红云,抬头飞快地看他一眼,又低下目光:“……皇上。”
凌昭侧眸,问王充:“谁?”
齐婉月心底刚升起的情意,便如被冷水一浇,淋了个透心凉,惊愕过后,便是难堪和羞耻。
王充赶紧道:“皇上,是齐婉月齐姑娘,是您的……表妹。”他润了润有点干涩的嘴唇,又道:“齐姑娘是奉太后之命,来与您商量中秋节宫宴的事。”
凌昭眉目淡然,看向齐婉月,波澜不惊:“你说。”
齐婉月纵使一向稳重,可到底是个豆蔻年华的姑娘,这会儿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只能硬生生吞下去,忍住微微发颤的声音,低低道:“皇上,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这是自您登基后初次宴请皇亲国戚,是否隆重一些,或是……”
朦胧的视线中,那墨色的长靴已经不见踪影。
她抬眸,没看见皇上,一回头,只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王充咳嗽了声,道:“齐姑娘,皇上这会儿去慈宁宫请安,宫宴的事会和太后商讨,当然,您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奴才,奴才待会儿定一字不漏的转达……”
齐婉月心口一阵痛楚,又冷又热。
心寒的是皇帝这目中无人,完全视她为无物的态度,而沉默燃烧,越来越炽热的,则是……怨恨。
*
慈宁宫,西殿。
秦衍之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皇帝就来了,江晚晴还以为是为了同一件事,不料看见皇帝穿着骑马射猎的服装,额头上蒙着一层薄汗,讶然道:“你骑马去了吗?”
凌昭笑道:“没有,在演武场待了一会儿,有事来向太后请教,顺道先见见你。”
江晚晴点点头,从袖中摸出锦帕,抬手拭去他额上的汗水:“你来的正好,等你去见过太后,我有话跟你说……”
凌昭按住她的手,抽出她手中的绣帕,从自己怀里摸出一条,挑眉:“用这个。”
江晚晴看了看,是她送给他,又亲手剪坏了的那条,便有些窘迫,扭过身:“我好好的跟你说话,你又来了。”
凌昭跟进内殿。
她穿着一条素雅的水蓝色裙子,安静立在窗边,只留了个纤细清冷的背影给他。
但……是她,不是其他任何人。
他的眼里心里,是大夏的万里河山,宏图霸业,是北地南境的金戈铁马,沙场争锋,是身为男儿身为帝王的豪情壮志。
所有坚硬又冰冷的色泽。
而仅剩的那一点柔软,那一点隔绝于世的暖色,是他自年少时便深爱的一人。
他走了过去。
江晚晴看了他一眼:“你就这么去见太后么?”叹了一声,拿起他手里的帕子,抬手替他擦汗:“这天还算凉爽,你流汗这么厉害,不是骑马,那舞刀弄棍了?还是射箭了?”
凌昭墨色的瞳仁渐渐温暖,忽然低头,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江晚晴一怔:“怎么了?”
他埋首于她颈窝,低低道:“只是突然很想见你。”
江晚晴身子一僵,不曾挣扎,缓缓道:“……晚上你若得空,过来一趟,我有话同你说。”
凌昭便笑:“现在不能说?”
江晚晴摇摇头。
凌昭放开她,颔首:“好,那留到晚上,朕先过去。”
他转身离去,江晚晴站在原地,目光盯着脚尖,看着自己手中那条陈旧的帕子,那泛黄的出水芙蓉和中间再难缝补的裂痕。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良久,抬起头,正撞见容定站在门外,看过来的眼神。
如深秋白霜,寒冬初雪。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慈宁宫, 正殿。
刘实刚来禀报, 说皇帝在演武场射箭,齐婉月过去见他了。
谁知这一盏茶的时间刚过,外头又来了个太监,回说皇上刚去过西殿,正往这边来。
李太后看了一眼彭嬷嬷, 从对方眼里也看出了相似的无奈。
看来,这位齐姑娘终究没那福气和造化, 至少这一回, 没能在皇帝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
彭嬷嬷和马嬷嬷一人一边,搀着李太后的手, 从内殿出来。
皇帝正在赏玩一件玉器,瞧着心情不错,身穿骑马射猎的短衣劲装,李太后看着他,竟有一瞬的恍惚, 以为看见了当年尚为燕王的儿子, 从宫外来向自己请安, 那样的年轻肆意。
从北地到皇城, 从燕王府到养心殿, 一步一步,他已经走了那么远。
有时候, 她总会觉得愧疚,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可自他登基以来,她总是认定他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不曾承认他的成就,不曾为他由衷的感到骄傲。
她实在称不上是个好母亲。
凌昭转身,道:“儿子给母后请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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