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星河睁开双眼,入眼的是房顶的茅草,入耳的是嘈杂的呻吟,入鼻的却是一股浓烈的药味夹杂着腥臭味。
他歪了歪头,视角调整下,房里的情况呈现眼前,长五丈宽两丈的房间,密密麻麻打着极为简陋的地铺,破旧的草席下是霉润的干草,上面躺着情况各异的人。
这些人中间有瘦骨如柴的老者,有全身肌肉的壮年,还有未满十五的少年,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受伤了,有的人丢掉了胳膊,有的人断掉了腿,甚至有的人缺了半个脑袋,躺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急需治疗。这些人有的在呻吟,有的一声不吭强忍着疼痛,有的谈笑风生,借以忘却痛楚。
一名老者,正慢腾腾地处理着一名壮汉的伤,他简单而粗暴地在大汉伤口上涂抹着外观跟泥巴没有区别的药膏,很不幸,毕星河自己身上也涂着这么一层,看其成色,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兄,你醒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毕星河不禁艰难的扭过头。视线中,一位年纪相仿的青年,正苦笑着躺在身侧,他的伤很明显,右臂齐腕而断,腹部不知被什么兽类划了三道极深的爪痕,爪痕上已经结了痂。
“原来是秦兄!”毕星河苦笑,此人名叫秦仲淮,毕星河与他打了不少的交道,启灵丹几味主药还是他帮忙凑齐的。昨天出门时,还同他在城外一起吃了早点,不料现在又在此处相见。
“妈的,气运不佳,出门遇到一头上品妖兽,拼了这条手臂才得以脱身。不过,那家伙被我那七星斩劈中,算是扯平吧!“秦仲淮狠狠道。他看了看毕星河,又道:“以毕兄的修为,能够将你伤到这个份上的,只怕是遇到丹妖了吧?”
毕星河苦笑。
两人沉默,两人的伤虽然都很重,但秦仲淮只是丢了一条手臂,修为还在,而且今后也会稳步上升,但毕星河就难说了。
那名老者已经将那壮汉的伤势料理了一番,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在毕星河身旁蹲下,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搭在毕星河的脉心,满是皱纹的脸,看不清任何表情,良久,他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露出一种悲哀。
老者长叹一声:”以你原本的资质,再过十余年,或许便能成就化神之位,如今的情况,老夫就算不说,想必你也清楚!七条经脉,碎了六条,不但以前的修为全废,而且,以后的路也全部堵死。“
毕星河没有说话,对于此情况,他早已了解。
“路老,难道毕兄的情况就没有办法可医了么?“秦仲淮不禁道。
老者肯定地点了点头:”若是只断了一两条经脉,或许还有些武学可以修炼,运气好,恢复原先修为也不是难事,但他的经脉却是六条全碎,而且,在这些碎裂的经脉中,蕴含着一股极为霸道的毁灭气息,丹药之力根本无法到达那里。“
整个房间静了下来,老者的这番话实际上已经宣布毕星河彻底成为一名废人。毕星河的脸色白了白,这个结论却不是他所要的,不能修炼,对他来说,比死还难受。
但他还是艰难的朝老者拱了拱手:”老人家,费心了!“
老者叹息了一声,走开了去。
秦仲淮却安慰道:“毕兄无需伤怀,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种安慰虽然没有实质的内容,然而,往往却能给听者一定的心理治疗。
毕星河挤出一个微笑:“秦兄所言极是,多谢秦兄吉言。”他微微笑着,重新躺下,他需要调整内心。
秦仲淮知道毕星河心中不好受,便也不再出言相扰。
一缕阳光从窗棂透进房间,落在毕星河身前,原本隐于黑暗的灰尘,在光线中无所遁形,密密麻麻,随着空气动荡而沉浮。
毕星河仿佛看的入神,一抹阳光,便是一个世界的缩影,尘埃间的碰撞,相聚,离分仿佛没有任何规律,然而,又仿佛有着必然的原因,就如同自己,之前与那狐族女子没有半分交集,然而,自己要寻求启灵丹的辅药,而那女子又似乎有着不得不来齐地的原因,两者不期而遇,于是在这个交点上,产生了这个结果,假如老天,再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自己是否能可以在狐族女子的感应范围内,轻松离去呢?
良久,毕星河坐了起来,他的皮肤已经恢复常色,先前在天雷滚过时,不少皮肤受了灼伤,但先天中期的体质摆在那,加上那狐族给的丹药,恢复起来极快,现在看来,倒也没有留下什么难以修复的疤痕。
颇为幸运的是,他的四肢,骨骼,关节都没有受到难以修复的打击,这使他行动无碍。
“毕兄,今后作何打算?”秦仲淮问出了毕星河此时正在极力思考的问题。
他有些茫然,便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很难,原本他的打算是尽快突破先天后期,然后去楚国看一看,看看那个自己族人建立的国度,若是能为之出上一份力,便也不虚此生了。
然而,现在的他,与废人无异,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去路。
房间传来一个哭泣的声音,一位少年不知为何抽泣了起来,一阵烦躁涌上心头,他缓步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建立在山腰的自由营地,数十间低矮简陋的营房随意地坐落在空地上,每个营房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大部分人都带着伤,在营房外围,围绕着一段三丈高的青砖围墙,围墙有些残缺,但总体还是结实。
毕星河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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