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罗来接杨开,杨开坐在树杈上闭目养神,屋内书声郎朗,柳先生引着学生们年文章。杨开见她拄着拐,踮着脚向屋内张望,姿势十分滑稽,竟笑了出声。
在段新罗连声道歉与鞠躬,并发誓回去一定认真管教,绝没有下次后,柳先生才没有退掉学费,把杨开赶出去。
段新罗回到简竹家后,就没收了杨开的国史。
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家长,她必须要在小树苗长歪之前,把他的思想态度端正起来。
段新罗语重心长地讲道理,还认真地背了几句论语,做了自认为生动形象的比喻。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小开,尊师重道是做人的美德,老师教授知识,答疑解惑,是浇灌你们这些小幼苗的辛勤的园丁,因为有他们的孜孜不倦,才能收获丰硕的果实。”
杨开听的烦心,便跑到黑子的笼子旁边,拿果子逗小鹰幼崽。
段新罗是不敢靠近的,向简竹求援,简竹反倒站在杨开这一边,慢吞吞地捣着药,劝段新罗道,“柳故若是知道杨开五天便通读下来整套观文殿修编的国史,说不定反倒追着杨开拜他为师呢。”
“圣人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则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柳先生在朝中为官多年,又出身大族,其中定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段新罗反驳道,“历史学得好,不代表全科都好,理解内容,不一定考高分,会读书,不代表会做人。总之,骄傲使人落后,谦虚才能进步。不能因为读了几本难懂的书,就高看自己一等,不把别人的学识,放在眼里。”
“有点儿道理。”简竹点头,缓缓把捣好的药泥灌到小瓷瓶中,又挪身在一片杂物中寻找木塞。
段新罗想起午前,花五分店那一团糟的账目。
“简竹,你认识花梦飞么?”
“花家大少,打过招呼,不熟。”简竹找了木塞,有点粗,又回头翻找小刀。
他把最上一层无用的剪刀锥子与团线一件一件地摆在身边的空地上,在第二层找到了削木头的小刀,又慢慢地把方才放到空地上的物件,随意丢回了原处。
在段新罗看来,一系列动作,就如同视频中慢动作的回放,视频帧数从每秒二十四帧变成了二十四秒一帧。每一件物品拿到简竹手中,都要仔细端详好久。
她与简竹同住一户已有些时日,早已习惯了简竹温吞又懒散,做事慢人半拍的风格。
但简竹做事慢,效率却不低,治疗段新罗的腿,下针干脆利落,一点犹豫都没有。
“我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说他调货不入帐,好像得罪他了。”
“花五怎么说?”简竹拿着小刀认真的削木塞。
“给我们每人沏上一杯橘子茶,彼此介绍了一番。”
“你放心,不会开除你。花五店里的人,他管不着。”简竹把木塞削的大小合适,又慢吞吞回身把小刀丢进一片杂物中。
“花五回去,不会有麻烦吧?”
段新罗心有不安,看了半天的账,又闹了花梦飞的一出,心中怀疑花五在家中的处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
简竹终于完成了一瓶药,回答说,“会,不过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小开大闹鸢隐轩那件事。”
段新罗并不知情,听简竹从头至尾讲了一遍,还顺带把几个不同版本的演绎故事也说了。
“杨开!”
段新罗大喊,方圆五里地都能听到女人愤怒的声音,“你给我过来。”
杨开捂起耳朵,对着笼中同样忧郁的雪原鹰道,“黑子,看来我今晚要跟你睡在一处了。”
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段新罗把偷偷溜进主卧钻进被窝里的杨开给揪了出来,“抄写家规三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什么家规,有这东西?”杨开水灵灵的大眼睛蒙了一层雾气,困意袭来,他险些倒在段新罗怀中睡着了。
“我刚刚制定的家规三则。我念一句,你写一句。”段新罗把杨开丢在一旁,端来黑墨白纸,决心要给杨开摆正思想,“小小年纪,目无尊长,模糊是非,扯谎骗人,恩将仇报,这是严重的道德品质问题。”
杨开右手摸过笔杆,左手拖着下巴,趴在桌子椅子上,上下眼皮还在做着斗争。
段新罗拿着扫灰用的长竹竿,敲一敲竹椅的靠背,“不许睡觉。”
“我抄就是。”杨开继续扶着额头,握笔做写字状。
“第一则,无论做什么事,必须先讲信义,不能欺瞒,尤其是对亲人朋友。”段新罗又摇了摇竹椅。
杨开拿出白纸,沾了墨水,刚要提笔,叹一口气,说道,“家规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说什么你就写什么,我是姐姐,家规我来定。”段新罗把年龄抬出来唬杨开。
“亲友无欺,信义在前。”杨开在纸上写下八个字,写完后,解释说“这才是家规。”
段新罗见意思差不多,似乎比自己说的更深刻。
“第二则,做个善良的人,最重要的是真诚,要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体谅,理解。”
白纸上八字又显。
“第三则,要尊敬长辈,保持谦虚的态度,不能自以为是,不把他人放在眼里。”
待到段新罗念完,回头见杨开整个上半身都趴在竹椅上,一张纸上,隽秀小楷整齐三条,不多不少。
“亲友无欺,信义在前。”
“宽以待人,诚善以贵。”
“尊师重道,谦逊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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