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猴子们扶老携幼过来看望,带来了很多栗子和水果。看着这些穿着衣服的猴子们,马烈置身其中,平生第一次觉得众生皆平等,并无高下之分。
一宿无话,次日醒来,发现田七已经不在洞中,等到日出也不见她回来。正纳罕,见到她养的小狗名小圆者颠颠跑来。
逗弄一会儿,问它小七去哪了。小圆就向山峰下跑去,马烈一路追随。随着地势越来越低,周围渐渐被仙狱深渊裹起来。而周围的草木虽不怎么见太阳,却更加茂盛。树干粗的几个人抱不过来,长草高可没人。地下也愈发的湿滑,青苔遍布。走了约莫五六里路,四下已是浊白一片,只能看到身前三四步远,抬头看天,已经成了一个不大的月牙状。
这时小圆停在一处山洞前,对着马烈摇尾。这是一个高阔近一丈的大山洞,洞深且直。一道清冽的山泉沿着洞边潺潺流出。马烈试探着往里走,远远的他就看到了田七。
田七正在忙碌着什么。听到马烈脚步声,抬头笑道:“坏蛋小圆,怎么把你领来了!”又道:“别说话。等我忙完。”额头上都是汗水,一绺头发沾在上面。双手糊满了泥巴,衣服上脸颊上都是泥巴点点。
马烈看到田七用泥土和石头垒了一个锅灶,赶紧挽起衣袖伸手帮忙。田七伸手拦住他,朝洞里努努嘴,笑道:“早不来,都弄完啦你才来。喏,你进去看看,送你一个礼物。看看喜欢不?”
马烈顺着方向看过去,见前面不远处又出现一个洞口,透进光亮来。便走过去,探身去看,头一伸出去,吃了一惊。洞口外面豁然开朗,蓝天白云,明晃晃的日头照下来,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更喜人的是一汪碧蓝蓝的湖水在其间。
心想这倒是奇怪了,这深渊里面烟雾弥漫,草木长得凶恶,怎会有如此朗朗清空,遍地鲜花的所在?
这时已经在溪水中净过手的田七走过来,问:“这里可好?”
马烈点头:“好!”
听得好字,田七更是欢喜,自言自语道:“倒是不枉我这一年的准备。”马烈不懂,问道:“一年?怎么回事?”
田七摇摇头,笑吟吟地道:“先谢谢我。再告诉你。”马烈也不知何意,依言致谢。
田七大喇喇地受了他长揖之礼,挽起马烈胳膊,二人迈进这水草丰美,花香扑鼻的妙地。田七指着烂漫百花和远处树上的累累果子道:“向四季借春华秋实。”又遥指天空的太阳和另一边犹未下去的残月道:“向苍天偷日精月魄。”小小的手掌在空中扬过,道:“顺来一丝风,两分云,轻取片片霜雪,点点雨露。”松开挽着马烈的胳膊,踩着软绵绵的绿草地向前走出几步,扬开双臂,旋转一圈,笑盈盈地道:“略施小法,便有了这片洞天福地。”
“啊!”马烈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原来,原来这都是你施法造就的?!”跑过去,闻闻花,香气袭人;揪揪草,嫩绿染手;看看日头,耀眼生辉;迎风入怀,清凉遍体,一切毫无虚假,真之又真。
心中又惊又喜,回身握起田七的一双小手,大声道:“小七,我早在炼制赤钢宝刀时就疑心过你跟爷爷不是凡人,原来你们真的是仙人!”
田七摇摇头:“错啦,我们才不是仙人呢,只是一点点小伎俩罢了。”大大的眼珠子转了转,神秘地笑道:“不过这都是枝梢末节,这里奇妙之处你尚且不知。”
见马烈满脸狐疑,四处察看不得要领,遂以手指点腮道:“求我呀。求我才告诉你。”
马烈说不得又是长揖到地,道:“田七姑娘在上,求你赐告在下这奇妙所在。”
田七收了嬉笑,走过来拉起马烈双手,盈盈双目滴溜溜在马烈面上转动,深情地道:“大哥,你是个善良的好人。我看不得你受委屈,能帮你的我义不容辞。”
面上显出几分自傲,憔悴的脸蛋容光焕发,接着说道:“这里最为奇妙的是,在此一月,相当于外面一日。也就是说,你在这里习武一天,相当于在外面一个月。这个礼物好不好?”
马烈楞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呆呆看着田七,胸膛起伏。突然趴倒地上重重磕头,大声道:“田七姑娘,大恩大德,马烈没齿难忘!”田七忙不迭地要拉他起来,马烈已经是双目蕴泪。
马烈向天祷告:“师傅,我武功远弱于丘处机,虽决意赴死,但复仇自必无望。现在,您的大仇得报,指日可待!”激昂动情处,泪水终于洒落胸襟。
田七见他如此,也自红了双目。
待得马烈平复心情,田七牵他衣袖说道:“大哥,我送了你这个礼物,你如何回报?”马烈闻听怔住,挠头无语。
田七低头给他理着衣衫慢慢说道:“我不要你别的,只要你答应我几个请求。”马烈点头,道:“你说。”
田七抬手把散落的头发顺向耳后,郑重其事地道:“一,你宅心仁厚,不免有妇人之仁。须知江湖风波恶,人心似鬼蜮。切记,对敌不可容情,要痛下杀手!”
马烈想起那头自己不忍杀死的野猪,微微臊红了脸,低声道:“好。”
田七接着说道:“二,凡事慎重,不要轻易涉险。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不想你有什么危险。”
马烈赶紧答应道:“好。”
“第三个,第三个,”田七想了一下,笑起来,“第三个我还没有想好。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我想起了,你就要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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