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件事你谢了本王不知多少句了!坐吧!”宇文元墨冲自己对面的椅子努了努嘴。
裴明兰只好老实坐下。
包厢中没有伺候的下人,裴明兰只好执起茶壶,替宇文元墨续了茶,顺便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王爷在这儿——是等人吗?”捧了茶盏在手,裴明兰微笑问道。
“没有!”宇文元墨摇摇头,瞅了她一眼,道:“与你一样,闲着没事随意逛逛。”
裴明兰顿时噎住,压住心头的哭笑不得,心道王爷您也有这么促狭的时候,看来我两辈子对你了解的都不多!
裴明兰淡漠无澜的“哦”了一声再无多言,淡定的垂眸喝茶,盯着捧在手中的茶盏,似乎要从那茶水中看出一朵花来。
宇文元墨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禁暗自失笑。忽然道:“北翟大王子和公主来京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裴明兰从仔细观察茶水中抬起头来,点点头道:“满京城都在议论此事,我当然也知道了!毕竟来一群长相差异甚大的异邦人还是很能引起大家新鲜好奇的!”
宇文元墨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道:“难为你这么说,不过还真是这么回事!”
裴明兰不以为然笑了笑。北翟那贫穷苦寒之地异族小邦,也配与大梁平起平坐?来了京城也不过一群让京城百姓指点围观稀罕的跳梁小丑罢了,什么使者、什么贵宾,他们配吗!
也就宇文元桢那个没用的男人,才会把宿敌到来当成沾沾自喜的好事!
“你怎么看此事?”低沉的声音响起,裴明兰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抬头有些纳闷的看向他。
此事?
宇文元墨淡淡道:“拓跋洪熙求娶公主一事。”
裴明兰眨了眨眼,偏着头想了想,笑道:“其心不诚。”
宇文元墨目光一闪,眼底飞快划过一抹讶异,挑眉道:“哦?怎么说呢?”
裴明兰这番话在心里早已不吐不快,在爹娘面前要装一装但是在宇文元墨面前还真是不用装了——确切的说是没什么可装的!
“北翟与大梁说是世仇也不为过,虽然这两年双方关系有所缓和,但还没到可以结秦晋之好的地步!示好即示弱,大梁的公主娇养深宫,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岂能受得了北翟之贫寒严苦?拓跋洪熙若真心示好,便不会自不量力说出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娶公主?哼,他们北翟养得起吗!这不是示好,是故意把人弄回去折磨呢!别说公主了,便是京中权贵之家,谁又舍得女儿嫁到那等苦寒之地!”
“再说了,北翟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眼下国力疲弱不得不停止战争,可只要他们没有死绝,那狼子野心便不会消除,说不定哪天就打起来了!哪个公主嫁过去了,那可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当然,假如嫁过去的是万春公主,裴明兰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没办法,她这人就是记仇。万春公主这笔账,她迟早会跟她清算!
“你说的很对!到底是裴阁老的女儿,见识不浅!”宇文元墨轻叹,冷笑道:“只有那些舞文弄墨没见过北翟人凶残一面的文人儒士们才会把这当成外邦臣服的自豪骄傲!他们根本不知道北翟人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不知我大梁有多少好男儿死在北翟人的屠刀铁骑之下!竟然还要把我大梁尊贵的公主送给北翟作践,真是可恶至极!”
裴明兰嗤笑,淡淡道:“反正嫁的又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为什么要反对?两国结秦晋之好可称佳话一段,他们不知又可写多少表现才华的好文章了!”
宇文元墨不禁失笑,深深的瞅了裴明兰一眼。
裴明兰被他瞅得心里有点毛毛的,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说,若说错了,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没有,”宇文元墨笑道:“本王只是有些奇怪,就连裴阁老,本王也从未见过他言辞如此犀利淋漓,二小姐倒是爽快!”
裴明兰心中一凛,暗自有些懊恼不该一时逞口舌之快。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似乎很容易就放下了防备。潜意识里她似乎觉得他不会怪罪她。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怪罪她。
裴明兰没有深想这代表着什么,她只知道这样很危险。尽管她三番四次的让他见到自己的狼狈,尽管他们之间已经很熟悉,但并不表示有些事他能知道。
“爹在朝为官,说话自然需多方顾及,一句话被人捉住了错处,御史是要参的!这会儿私下里,王爷问什么我便答什么,口舌之快罢了,王爷不必当真!”
宇文元墨笑笑,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她这话,浑不在意的转换了话题淡淡道:“二小姐学过茶道吗?可会泡茶?”
裴明兰点点头笑道:“学过一些,不过不精。”
京城中贵家女哪一个没学过这些,上辈子裴明兰更是苦练过,因为太后和太皇太后都喜欢茶道。她那一手泡茶的绝活,不但泡的茶滋味更醇香、色泽更纯净澄澈,那一整套泡茶的动作做下来也如行云流水般优雅好看、姿态卓然,但凡见过的没有人不夸不赞。
可谁又知道,为了每一个动作达到完美她练了多少遍,那双手受了多少伤。
裴明兰本尊当然没有她那么精于此道,但也是学过的。宇文元墨救了她很多次,裴明兰也很乐意借此泡杯茶表达谢意,便很痛快的点头应了,又主动笑着说泡一杯茶给他。
宇文元墨本有此意,自然便笑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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