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大病了一场?”
刚一进尚书房的门,那伏在案上头也不抬的白衣男子便来了这么一句。
听说?
得了吧,就算他真的不在皇宫,倘若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在乎,也不至于让她平白受了那么多苦。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一颗棋子,一颗对他来说还算重要的棋子罢了。
那又何必假惺惺?
心里是嗤之以鼻的,可云中秀今日是有求于他,所以语气自然是恭敬得很,“多谢皇上挂念,妾已经大好了。”
握着手中的奏折,司远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上一次从尚华宫匆忙离开,由于事出紧急,他连夜便偷偷赶去了蒋震那里。那时他是气极了,想着让她冷静一段时间也好。却不成想这妇人竟然大病了一场.一
而他自己从边关回来,也没有好多少一.
明明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如今却又这么陌生,怎不叫人呃叹惋惜呢。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司远再一次开口道:“想好了吗?你这么珍惜爱护自己的生命,很有可能便从此香消玉殒了。”
这话音落下,云中秀有些诧异,他竟然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来意。
也对啊,他不是一向都如此吗,又何必这么惊讶。
垂下眼眸,云中秀不愿看到他那有些受伤的眼眸,低声开口道:“嗯,妾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放了他吧,皇上应该知道他从来没有打算和您争夺王位的心思。他志不在此,若是真有一点念想,也不至于被您囚禁起来了。”
她平平静静地诉说着,丝毫没有见到她说这话时,那白衣男子手中的奏折几乎就要捏碎。他呵呵一笑,回了两个莫名的字,“为何?”
为何你要对他那样好?为何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救他?为何你们两个都要在朕的面前你侬我侬?为何?为何?为何一.我的心会这么痛一.
骄傲如他这些话当然只是憋在心里,致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在那两个字说出后,他又是呵呵一笑,冷冷回道:“你怎知道他没有蓄谋储君之位?你又怎知道他志不在此?可知道朕与他相识足有十年了这十年的相处难道不比你要了解的多吗?”
一句话说得云中秀哑口无言。
是啊,她不了解,她的确不了解。原本以为她重活一回是占尽了便宜,怎么也能在这一世混个风生水起的。
可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也不知道。除了对那几年发生的大事有依稀的印象,其他的事她真的是一概不知了。
她犹豫了,她再一次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可是在她产生怀疑的那瞬间往日与那男人相处的种种浮现在脑海里。
他带她去看明阳山,他会在她每每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他会满足她所有愿望。他弯弯的桃花眼,他深深的酒窝,他低沉的声线,他温暖的手掌,他一.
他的一切一切,如今回忆起来都是那么的珍贵。
人是不是都要在失去后才知道悔恨呢?
也许当初勇敢一点和他远走高飞现在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她不是什么女祭司的女儿,她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宝藏,更不会有人残忍的想将她的人皮扒下一.
可知道她夜夜都在做着梦梦里面竟然看到了母亲所经历的一切。还有她是怎样被父亲偷偷抱出来的,又是怎样逃到南祺,找到南祺皇帝
怪不得父亲那么宠她,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父亲对她的爱简直就是纵容就是溺爱,还有更多的则是敬畏。
也怪不得父亲没有坚持阻拦她嫁给陆谦。是不敢吧?又或许是父亲觉得让她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结局或许会好一点一.
父亲爱慕着母亲,从第一次见面便许下了终生。就算母亲和别人生了孩子,他也无怨无悔。
父亲啊父亲,她真真心疼的不是母亲不是自己,而是父亲.
现在她从连沐风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让她怎能放弃?让她怎能置之不理呢?她要救他,就算付出的代价是生命,她也要救他。
然后她会告诉他,不知从何时起他早已经走进了她的心。只是她自己一直装作看不见,只是她一心选择了另一条路,故意忽略了心中的感觉¨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呢?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她敢说自己从来没有对他动过心吗?不是药物的因素,只单单对他这个人?
她的心摇摆不定,她的人站在天枰的两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为自己感到悲哀,为自己的心感到可耻。怎么会让两个人同时住进心里去呢?真的真的是无法原谅啊
是啊是啊,无法被原谅的是她自己。她死了便好了,死了便解脱了。
司远不会再为她这颗棋子挣扎,连沐风也不会因为她的缘故受尽苦楚
努力咽下心中的泪水,云中秀扬起唇角,甜甜笑着,“皇上正因为了解他,所以才至今也舍不得杀他不是吗?你们是手足,是亲兄弟,妾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就算曾经有比天高的奢侈梦想,经历了那么多,妾也累了,想休息一下了。皇上让妾回云荣府看一看吧,再让妾见一见前太子,对了,还有巧儿,将巧儿送出宫吧,她已经够可怜了一.”看那,这么多人被她连累,她还真是个祸害呢。
她脸上的表情,司远一个都没有错过。
说不心疼是假的,可他知道自己如今做什么都会被她嫌弃,都会被她想成别有用心。
这妇人是聪慧的,想必这一个月来,联系着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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