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此次,说到底,还是文淑妃对于皇帝太有信心,全然不曾想过他身为九五之尊,在对上乐家的时候还会有什么顾忌掣肘,因此才能够肆无忌惮地,以恶意揣测乐家存在防备不当的过失、试图以此让乐家背负罪名的方式对乐猗容出手。
至于如今还未经太多历练、依然稍显稚嫩的何昭仪,则同样对皇帝的权威深信不疑。所以在她知晓当今与淑妃私下真实的关系之后,才会被淑妃命人针对乐贵妃时的果决态度误导,单方面认定淑妃此举必然是受当今默认,乐家盛极而衰已成定局。
故此,自以为看破了乐猗容的无奈窘境的何昭仪,故意模棱两可地扯出个“将功赎罪”的由头,作出暂时替乐家摆脱诬指罪名地解围、可出口话语又不至于全然得罪对乐家恶感满满、磨刀霍霍的皇帝的姿态,试图以此对乐猗容放出几分不痛不痒的廉价“善意”,好让乐猗容决定与何家这个最有可能在朝中取代乐家地位的家族合作,以便之后顺利击败其他竞争势力,接手乐家在边疆的经营。
乐猗容几乎都可以预见,若是她真的入套,何昭仪说不定还会做出在自己失宠、对方得势之后尽力保全自己在宫中的安定的承诺,甚至有可能借机引诱乐猗容去劝说乐家父兄主动放权,以此消减皇帝的猜忌、勉强保住性命。
可惜,若是真的事到临头,这位会不会兑现承诺,早就熟悉原本剧情的乐猗容表示,那可就不用抱什么希望了。
简略地把何昭仪的如意算盘与琥珀解释了一通,乐猗容指尖轻点着下巴,唇角浅浅勾起:“这些推定毕竟是我依据噩梦所见得来的,也不一定就全盘可靠,因此,我也算是给她留了余地……
“我在噩梦中得知,何昭仪的兄长曾假借游学之名,在边境生活数年,算得上对胡人非常熟悉,所以这次我有意提及调查之事,除了回绝陛下的用意,也不乏试探之心。
“若是何昭仪与其兄长并无取我乐家而代之的雄心壮志,这一次的烂摊子,他们就没必要贸然自荐去趟浑水,可若是他们按捺不住地冒了头,可就不能怪陛下有火没地方撒地,在心底给破坏他所谋计划、帮自家兄长铺路的何昭仪狠狠记上一笔了!”
之前,乐猗容与自家二哥借着林家商队与己方暗手的来往掩护,不惜沟通两地的巨大耗费,紧锣密鼓地商量出了下一步计划,可这,就不是一两日工夫可以见到成效的了。
因此,当乐猗容注意到,珊瑚隐晦打量自己的目光之中,多出了几分轻蔑与不耐,而翎华宫内外状似不起眼的低等宫人,也开始逐渐被无声无息地调换成了陌生的面孔,至于当今,借口近日诸事繁杂、无暇分|身,已经多日未曾踏足后宫,更别提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意识到,自己等待的那一天,终于即将到来。
果然,自乐家三人在京郊出事将近月余的一天,一个面容刻薄、态度傲慢的宦官,自称奉陛下之名,就这样不通不传地径直而来——
“贵妃娘娘,乐大将军与乐家二位公子在得知京中平远侯府的意外之后,为求复仇,率军冒然突进北胡腹地,结果深入胡人埋伏,据边关消息传来,已可确认,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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