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仍然活着,生存和死亡在很多时候往往不再是一种状态,而是一个问题,一个关于选择的问题。
努桑哈从拖起匹侯之后便一直面对着这个问题,离开那个伏在马背上了无生机的男人然后活下去,或者向着北方向着寒原然后去死,没有过多的纠结他便选择了后者。从努桑哈的双脚踏入厚厚积雪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便开始凋亡,北风携着寒意无情地一点点卷走他体内的余温,眼前的光线越来越黯淡脑中开始浮现各种诡异的幻想,他想这大概就是死亡了吧,然后便看见了那座山,巍峨挺拔苍劲有力。从相见的那一刻起,他便知晓了,这便是寒原山。
世间跨过大修行者境界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光是叫得出名号的便过了十指之数,但真正能为世人所熟知的却只有三个:北方寒原上有座寒原山,楚郡江渚畔有把江渚剑,海外仙山中有位海外仙。三人成名极其之早,以至于北方草原上换了几代霸主,南方城头变换了几次王旗,都没能阻止他们的故事在人间流传。他们出名的方式很简单,无非是做了些像是某年某月某日于某处杀了某某人或者是破了某某境界以致于天地生异象万物生灵相感应这种看似惊世骇俗实则有些普通有些无聊的事。
每一位跨过修行者境界的修行者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法门境界,寒原山的叫做千山,“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唯有如此生冷无情的名号才能配的上他那萧瑟寂灭的手段。站在努桑哈面前的寒原山面无表情,眼睛望着那些向南吹去的风雪“我只要一个侍从,你们两个人中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凄厉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割在努桑哈的脸上,他拖着匹侯走了几百里,一路上不顾生死,而寒原山的话却让他犹豫了,因为现在,他想活,而匹侯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
人是过往岁月的累积,所以当他们在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心中所想的便是过往的时光。努桑哈开始回忆,那天清晨一个男人对他说要带他离开冈仁那次峰下那个小小的部落,当时匹侯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他眼前的阳光,满是胡茬的脸上挣扎着一个难看的笑容,他觉得自己找到了那失散多年的父亲。再后来,勒勒车上的欢笑和亲近让他那惨淡的童年有了丝前所未有快乐和温暖,这也是后来,在北海畔他选择留下的原因。
想起了在北海边上这个高大的男子最后一次把自己抱起,为自己擦脸的大手有些粗糙有些暖,是啊那是一种暖暖的感觉。想到这些,努桑哈不再忧郁,扬起自己那幼嫩的小脸闭上了眼睛。
许久,努桑哈睁开了眼睛,北风依旧不住地咆哮,寒原山仍然站在他的身前,匹侯的胸口上插了一支晶莹剔透的冰锥,伤口已经凝结,人大概是死了。
“为什么?”努哈桑没有哭骂,没有愤怒,而像是一个没有弄懂课业中的问题的学童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在我选择了死亡的情况下让我活。”
“因为他已经败了一次,想在寒原中存活便不能败,败了便得死,而我要让你活着”寒原山一挥衣袖努桑哈便消失不见“在这寒原中我要谁活,谁便能活。”
望着慢慢变得僵硬的匹侯的尸体,寒原山那如同石壁般万古不动的脸上似乎有了些情绪,低下头将那冰锥拔出然后丢在一旁“你明知道回来必有一死,却仍然让那小子把你拖回来,看来你已经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心中的执念是你力量的源泉亦是你的取死之道,现在我会教那个孩子,只希望他能比你走的更远些。”
说完,寒原山转身离开,身形渐渐隐逸在横飞的风雪之中。身后,匹侯的尸体开始慢慢石化,铁青的脸上嘴角开始上扬,然后碎裂风化,并最终消散在寒风里。
匹侯就这样死去,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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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南方,李决此时或许正在经历着他一生中最难堪的时刻,所幸的是,在先前那些星光的照射下,他已经晕了过去。
李决被平放在帐内的软垫之上,四肢张开摆了个大字,耶律启星正用那枯槁的双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一会儿捏捏他的手臂,一会儿拍拍他的小腿,甚至掰开了他的嘴巴去检查那些牙齿的排序。
“爷爷,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不那么变态了啦。”终于小小有些承受不住这愈演愈烈的动作大戏,便开口提醒到。
一拍脑袋,耶律启星直起了腰板,看着身后一群人正一脸惊诧的望着他不觉有些尴尬“你们不要乱想,老夫正在给这位少侠检查筋骨,可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有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说罢,细细捻了一下自己的羊角须,摇头晃脑的感慨道:“这位少侠的体格之奇,实乃举世罕见,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却是头一回见到脉象繁杂脉络却又如此坚韧宽阔的人物,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演应诸天星河的星图。”
“老头子你可少唬人,这星图脉象从未现世,就连《脉决》都将其称之为一种理想状态下的修行脉络,你又如何肯定李决身上的脉络便是星图。”孙叔敖盯着耶律启星,一脸的疑惑。
“这位少年你有所不知”耶律启星俯身将启星剑拿在手中解释道:“启星剑乃我族圣物,非修行我族功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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