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是草原以北最大的一条河流,起源于北海一路蜿蜒向着西北,最终流入莽莽寒原,当然,它不仅仅是一条河,更包括了这条河两岸的丰饶草原。敕勒川常年笼罩在一片阴影中,高耸的阴山遮住了自南面而来的日光。阴sd西走向,山势连绵不绝,将敕勒川和草原分割了开来,成了铁勒天然的屏障。
铁勒氏族自古便生活在这里,丰沃的草场养育着肥美的牛羊,自从十二年前突厥人击溃柔然将其赶出这里后,铁勒氏的生活便愈发优越起来。霸占了整个敕勒川的铁勒将汗庭设立在阴山脚下,而今天这里来了一群客人,一群不受欢迎的客人。
不受欢迎的客人便不是客人,所以铁勒人拿起了刀枪,但那群人却没有在意,只是在汗帐前静静的等着,帐内有两个人在交谈。
“大汗的旨意我听到了,大汗的诚意我却没有看见,你们的突厥人,拿着刀枪,来到我的地盘,让我交出先觉者的头颅,而条件竟然是把已经属于我的敕勒川赐予我,你不觉得可笑么,或者说大汗把我们铁勒人都当成了傻子。”
颉利没有说话,喝了口桌上的热茶,摇了摇头。
“若是真想要我铁勒和突厥人合作,我想你应该带来了足够诚意。”韦陀有些不安,搓着手说道。
“阳光普照之处皆是太阳汗的草场,大汗让你们这些异族人在他的草场上生存,是因为大汗的仁慈,而你们这些不知感恩者竟然敢于包庇大汗的敌人,你们不觉得羞耻么。”颉利站起身俯视着韦陀说道:“大汗说了,无论铁勒合作与否,从今往后你们的年贡都免了,只不过若不将先觉者的头颅奉上,这敕勒川便要易主了。”
“这狼锦是大祭司亲自签下的,只要你答应了它现在就是你的了。”颉利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卷国书:“你也知道这狼锦的效用吧,只要这大祭司还活在人间,这东西就无法违背。”
韦陀颤巍巍的接过国书,小心翼翼的打开,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然后说道“这几日的确有柔然人和我们联络要求盟会,不过我还没有答复他们,不知道少汗主有什么计划。”
“你就尽管答复他们,与他们盟会,到时候集结兵马将其一网打尽。”说罢便像帐外走去,“三日后,阴山北,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出了帐门,一呼延卫上前为颉利递上缰绳。大概是心情格外舒畅的原因,颉利翻身上马却没有立即离开,低头看着那名呼延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哲别。”那呼延卫低头答道。
“蒙古人?”颉利略显惊讶,“你是如何入这呼延卫的。”
“小人原是卫拉特部人,十二年前,随主军攻柔然,杀敌一百七十有余,固旗长举荐入了呼延卫。”
“哦,我若没有记错这‘哲别’在蒙古语中是神射手的意思,看来你小子弓技不错啊。”
“少汗主见笑了,小的练就些微末本事也是为突厥效力。”
“我记住你了,好好表现,来日这呼延卫的旗长就是你的了。”
颉利一行策马出了营帐,向东南而去。那些原本已准备好一场厮杀的铁勒族人一脸错愕的望着那些被轻骑扬起的飞尘,眼神中似乎还有些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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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敕勒川了。”在翻越了最后的一座小土坡后,车鹿台指着眼前大片的草场以及那条在草原上蜿蜒曲折的大河对着着二人如是说。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孙叔敖摇头晃脑地吟诗感慨道:“没想道这敕勒川竟是如此壮丽之地,古人诚不欺我。”
“你说你能不能别整日掉书袋了。”车鹿台转身怒喝道。
自那日李决凝聚星辉之后,孙叔敖便成了车鹿台最为头疼的对象,除了每日不定时的去骚扰一下李决,这家伙干的最多的事便是吟诗作赋了。
“非也,非也,这怎么能说是掉书袋呢,子曰‘百工置其室以成其器,君子学以致其用’。我这是在践行书中的道理。”孙叔敖鬼鬼祟祟的看了车鹿台一眼便向李决靠了过去,“仙人,你说这里是不是我们要来的地方啊。”
忽然,走在前方的车鹿台停了下来,远方隐约有人潮浮动。待到那几柱烟尘近了些便看清了来人:匹侯领着百余名骑手正向这里飞奔。
看着那些扬起的烟尘,车鹿台不禁有些哽咽,眼中似有泪水滚落。这时,黑驴慢慢挪到了枣红马旁边“这些便是你的族人?”车鹿台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下头。那一刻,她骑着枣红马,他跨上黑驴,二人就这么并肩立在那座矮矮的山岗上,远处是那浅浅的夕阳。
也许是常年的逃亡生活所致,柔然人的营地选的十分隐蔽,周遭的草丛中也埋下了绊绳,一些险要处还挖了陷坑。
对于少主的归来,柔然人唤醒了自己消散已久的热情。胡琴,羌笛的声音不时从那些残破的毡房中传出,牧人们拿出了那些珍藏许久的酒水食物。看着骑着马缓缓前行的车鹿台,不少人痛哭流涕。
望着那些稀疏的营帐,车鹿台的脸上尽是悲伤。
“这些年,族人们过的很幸苦。”匹侯骑着匹黑马伴在车鹿台身侧“当年活下来的大概有一万余人,现如今已不到两千,都是些老弱病残,能上马打仗的很少,只怕不到五百人。”
“铁勒人有消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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