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心底明明是心疼她的,想着那时候她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恐惧,无助地在医院哭泣,这些场景分明都没有看到,可却像是每一幕都刻在他脑子里。他竟然有些胸闷,所以才试图说点什么。
可结果却——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笑,可眼底没有半分欢喜,甚至是有些厌恶藏在里边的。这是不是就像当初自己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一样?
原来越是不经意的,才是最伤人。
唐启森的反应不在晚好预期之中,所以当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时,她都忘了挥开那只手。
他的掌心有细微的粗糙纹路,那是男人特有的性-感。他沉默地凝望着她,末了才轻轻捏了捏她脸颊:“现在的姜晚好,真是了不起。”
“……”晚好想说他是不是神经病又犯了?
唐启森却率先转过身重新发动车子,眼神晦暗不明地注视前方,扔下一句:“下次摔倒了,记得别哭鼻子,要一直这么坚强下去。”
“放心,一定会!”晚好咬了咬牙,特么的乌鸦嘴,有这么咒人的吗!
唐启森将人送到楼下,晚好心里惦记着接北北,对他随口说了句“再见”就准备离开。可车里的男人却开口喊住她:“姜晚好。”
她回过头,见他深深看着她。
“不管将来遇到什么,我都会帮你。”他说完又接了一句,“与补偿无关。”
晚好已经不想知道,不是补偿那又是什么,她站在一级台阶上微微侧头想了下,还是拒绝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需要。”
唐启森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大概觉得她在死撑?
晚好干脆转过身面对他,一字字说的非常清楚:“其实,我爸生病的事,我对你说过的。”
这话说完,她成功看到了男人脸上露出的震惊神情,她微微笑了笑:“看来你真的忘记了。”
往事重提,晚好并没有当初那般伤心了,以前觉得伤筋动骨的事,现在居然麻木不堪。她对他挥了挥手,笑容不变:“都过去了,路上小心。”
晚好低头看着楼梯,一步步走得缓慢。她一直告诉自己,唐启森当时或许只是因为太忙,所以才没空顾忌父亲生病的事。可看他刚才的反应,原来真的是忘的干干净净了。
她记得非常清楚,那是最冷的一个冬夜,凌晨两点半,她被电话吵醒。当时管家显得十分惊慌,说话时声音都在发着抖:“小姐,老、老爷昏倒了!”
晚好脑子一阵空白,拿了件外套就匆匆忙忙往楼下跑,她一边跑一边给唐启森打电话。
可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听,她只好给他发了条短信过去。那时候她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父亲是她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的人,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她简直不敢想。
可是短信发出去了,也依旧无人回应。
她坐在病床前,手里依旧还牢牢抓着那部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他的信息。她其实并不需要唐启森为她做什么,只想这个时候,有人能伸出宽厚的手掌,与她十指紧扣,给她一点点勇气和安慰而已。
可手机太安静了,安静她都以为是欠费停机了。
晚好直勾勾地看着一夜间仿佛苍老了不少的父亲,全身也泛着凉意,心里某个地方越来越空,冷的她不住地发抖。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穿鞋就跑出来了,她就那么光着脚,在病床边守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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