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令将神识退出陟降盘,略略调息一阵,心头微动,一道神识便从体内扩张至体外,如湖水波纹般从身上一圈圈扩散至远处,不需借耳目之功,便将整个仙府内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
这座仙府的规模形制,各处摆放的桌椅寝具,中央灵池之下混乱燥动的灵气……灵识扫过池边,忽然看到远处秦敛跪在池边,手探到水中不停撩拨,犹豫了一阵又将腿也放了进去,最后一手撑着岸边,整个身子一点点浸入了水中。
那行动无声无息,身旁的人又都在专心修行,并无一人发现。
唯一不在修行的秦弼却不知为何正坐在他对面,双膝盘坐、瞪着眼细细观察他的行功状况。神识中扫到的秦弼却和平日表现大不相同,明澈双瞳中倒映着他盘坐在蒲团上的身形,神色微嫌紧张,褪去了不少那种自视过高的冷傲。
此人后来并没回去修炼,反而坐在这里为他护法么?
乐令心中淡淡叹息,忽然生出种失落感——这样的神情,可就不像秦休了。
此念一起,他寂静空明的心境猛然破碎,双目缓缓睁开,嘴角却已先行凝出一抹诚恳的笑容:“多谢堂兄为我护法,我这回能打通玄关,全赖兄长相助。”
秦弼嘴角立刻紧紧抿住,下皌-u,n⑽昂起,那点关切都消失无踪,重新化作一派冷漠高傲:“我没帮你什么d悴豢磕秊诺ぞ瓦悼了玄关,资质、悟性也算是不错,是我秦家子弟觮械哪qr院笠惨勤加修炼,不可生出自满怠惰之心。?/p>
乐令点了点头,只觉腹中饥渴难当,伸手摸了摸法宝囊。秦弼鼻间又透出一道冷哼,左手姆、食二指拈着一粒丹药递到他面前,另一只手则摸出一只葫芦扔到地上:“你这一入定就是三天,这么久不进饮食当然要难受,快把辟谷丹吃了,免得饿出病来,老祖要怪我照顾不周。”
乐令确实渴极了,道过谢便将辟谷丹扔进口中,掰开葫芦嘴,扬头喝了起来。待他放下葫芦,秦弼便正色道:“你既然已经打开祖窍,我就代老祖授你些基础仙法。”
受他相助抚平真气所结下了一点因果并不算什么,但功法却干系前程,此时若从他手中受了功法,这因果便要越结越大了。乐令正欲推托,秦弼已从随身豹皮囊中拿出了一道灵气流转的符箓,淡然说道:“你初入仙关,讲些太难的东西你也听不懂,我便交你如何运用灵识,驱使仙符……”
话未说完,一道暴烈的灵气忽然自洞中灵池上升起,水浪高高涌起,化作一片白沫撞在洞顶,而后扑向他们这些正在池边修炼之人。
秦弼脸色急变,一把扯起乐令,只说了声“快跑”,便转身呼喊道:“秦昱、秦……”直向湖边还在盘膝入定的两人跑去。
波浪越翻越急,一丝淡淡血色已自地面水中渗了出来,染得池外一片地面殷红。那两个还在修行的秦家人也都从玄妙之境中清醒,被兼天巨浪骇得连声惊叫。年长的秦昱倒还清醒得早些,抱起已被吓晕的堂妹,转身便向数百步外的暗洞逃去。
乐令避开水流,目光转到暗淡血色洇开之处,一具已破碎不成人形的尸骨正随着涌到地面上的水波浮动。池中喷涌出的水流越发湍急,大股阴寒凌乱的灵气也随之涌出,将洞中温底降得极低,直透过单薄春衣侵上体肤。
他的神识已探入水下,却被□的灵气所阻,只能见到水下几尺之内的情形,再往下去便只能探得一片漆黑阴暗。然而在他能看到的那段范围之内,一个粗有数人合抱,头顶光滑坚硬之物正扭曲着缓缓上升,每上升一点,洞府中灵力便更混杂一点。
乐令终于辨认出之前在水中尝到的杂乱灵力和淡淡腥气,便是从那东西身上散发出来的。
只凭它搅动池水的威势,便绝不是自己现在这境界可比的,就是再搭上剩下那几个小子,也只是白白送死。乐令打定主意,宁可叫秦家长辈生出疑心也要先离开这洞府,当机立断扔下远处三人,转身便向传送阵方向奔去。
一步跨出,一道汹涌水流忽然向他身前袭来,阻挡住他前行之路。
外头秦弼已拉着那两人到一处小洞中躲避,见乐令被困水中,神色乍然扭曲,人已向他这边跑来,边跑边厉声喝道:“你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到旁边避一避水!”又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地脉有了变动?秦敛躲到哪去了,从方才就没见着那家伙,真不叫人省心!”
就在他呼喝之间,一道巨大黑影已分开翻涌不休的池水,向着乐令直扑过来。
乐令身形猛然后撤,从怀中掏出一张来之前新领的雷符,一面掐诀诵咒,一面将灵气注入符中,挥手便向那东西头顶扔去。
一道不算粗壮的银色雷光在洞中猛然炸开,水中杂乱的灵力被劈散,他的神识也终于能看到那黑影的真形——那是一只蛟。其头顶光滑无角,双目如夜明珠般散发出幽幽光芒,身上只生着四爪,爪间与身上还紧紧勒着极粗的链子,将它牢牢缚在池中,不能完全离开那水池。
什么仙人遗府,不过是哪个仙人关押蛟精的地牢罢了。就是秦家人之前从这里取到的灵石与法宝,说不定都是用来组成阵法,困住这妖物的。数千年来有秦家相助,洞府中禁制法宝渐少,这妖孽身上锁链的束缚威能也随之削弱了。
乐令又冷冷看了一眼秦敛浮在水上的碎尸,暗叹一声:如今又有愚人自愿送入水中做了这孽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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