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丧七日,今日嫁娶。昔日恩义,不若美妇。缘尽恩绝,譬如此山!”
第一句字一现,君子诚便脸色大变,但凭他的修为,是断然无法阻止君清明的,且君清明几乎是一笔挥就,便如他道袍上的草书一般狂放,一字字深深刻入山壁,剑走龙蛇,恣意飞扬。
宾客之中已是一片哗然,因众人皆可看到那片山壁上醒目的字迹!
君翰阳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他目光晦暗地看着君清明,后悔不曾早早阻止他的剑势,第一句一出他便觉得不好,但若此时阻止,反倒惹得座上宾客疑虑更甚,且于婚宴上动手,本身也并不妥当,座上宾客修为弱的不少,这少年不知从何处来,若是伤了人便走,留给他君氏的反倒是一个烂摊子,他顾忌太多,才一时犹疑,而不过片刻,这少年字句已成,此时木已成舟,即便是他也挡不住这数千双眼睛。
“不知阁下乃是何人,竟在君氏婚宴上大闹。”君翰阳冷冷道,瞥了旁边面白如纸的君子诚一眼,暗恨他不争气,他这幅模样显然告知众人少年所写的乃是事实,否则他何必这幅模样,此时要反口都不容易了。
君清明轻轻一笑,看向君翰阳,淡淡道:“我原为母丧而来,却不想听闻我母口中比她自己甚至亲子更为重要的弟弟今日成亲,便来看一看罢了。”
“你是清明!”君子诚骇然开口,“——你怎会!怎会短短四年便,便已结丹!”
君清明轻蔑地看向他,“母亲总道你资质出众,将所有的灵丹都留给你,却也不过如此,用了这么多丹药才堪堪筑基初期,连中期还未突破!我在穆氏自小受尽苦楚,从未用过一颗灵丹,十三岁筑基,今时十五,就已结丹,凭你这样的资质,还敢称一声天才,真是笑话!”他有意打击君子诚方才言语如此张狂。
这话说得在场众人都是一阵面红耳赤,因他们所有人几乎连君子诚都比不上,于他们而言,甚至从未听过有人十三岁筑基又两年结丹,这是怎样骇然听闻的速度!
君翰阳看向君清明的眼神已是变了,不知是欢喜是悔恨,眼角瞥见那片山壁,心却沉了下去,只觉得唇齿间又酸又苦。
君清明看着君子诚大受打击的模样,指了指身边的斯年讽刺道:“这是我师弟,十一岁才踏上修真大道,如今年仅十二,便已是筑基中期,你连我十二稚龄的师弟也比不过,也配被赞资质出众?也不脸红!”
“什么修士云集,区区筑基修士也敢妄称高阶修士,真是井底之蛙,孤陋寡闻!”君清明缓缓扫过在场众人,这一声声震全场,哪怕结丹巅峰的君翰阳都一时被震住,“我君清明非是忘恩负义之辈,我母生我养我,我自一辈子姓君,但她含冤枉死,君氏漠然,不过短短七日便披红开宴,如此血缘,谈何恩义?在场千人为证,我君清明自今日起,与鹿城君氏一刀两断,从此各走一路,再不相干!”
话一说完,他便转身,“师弟,走!”
两人化作一道长虹,再不顾及身后人的脸色,转瞬就飞过千里。
“噗!”君清明吐出一大口血来,面色苍白得再没有一点血色。
“师兄!”
“……师弟,速回纯阳。”君清明靠着斯年,只交代完这句便闭目晕去。
他原就强撑着一口气,才能以极霸道惊人的剑意压住场子,令结丹巅峰的君翰阳都不敢贸然动手,只要他露出一点颓势,恐怕君翰阳一个心狠,就不容他们活着离开。
斯年这具身体毕竟才十二岁,只到君清明胸口部位,幸好并不是普通少年,将君清明负在背上就飞快朝记忆中的传送阵所在地赶去,心中提心吊胆的只怕那君翰阳追来,半点不敢停歇,尤其感到身后君清明气息微弱,更加着急得厉害,深恨自己不能切治疗职业!于是一路只要灵气枯竭就吞补气丹,只求最快赶回纯阳去他俩就彻底安全了。
踏上传送阵的时候,连续的御剑飞行,还要背着似乎越来越沉重的君清明,斯年自己本身也透支得厉害,掏出灵石的手一抖,骨碌碌地就往旁边滚去,好不容易稳下来补充好灵石,又吞了一颗补气丹,感觉经脉里因为透支而灵气流转时艰涩疼痛,他努力提气,费了好大劲才将正确的法诀打入传送阵的阵眼里。
呼,终于安全了……
一感受到空气里熟悉的灵气流动,斯年就知道已经回到了纯阳,背上仍背着君清明,刚踏出传送阵脚下就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和君清明一起摔出去,幸好被一只微凉的手扶住了。
“谢——呃!”一抬起头,就看到脸色铁青的静钰!
在他眼里,自己的两个弟子一个浑身是血人事未知,一个苍白虚弱狼狈不堪,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斯年剩下的一个“谢”字就这么噎在了嗓子里,几乎忍不住颤巍巍地去拉君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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