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睁开眼时,只觉得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了,一点知觉都没有。耳旁一个聒噪清脆的少年声音在叫着:「大哥你看清楚,他真的不是女人吗?长得这麽漂亮怎麽会不是女人?哎呀,他若不是女人我怎麽娶他做媳妇!」
那少年喋喋不休地反复念叨,葡萄耳朵进水太久,原本便觉得难受,此时更觉得耳膜都快被那少年尖锐的嗓音刺破了。
你才是女人!你全家都是女人!老子就是个爷们怎麽着吧你!
葡萄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了!除了他皇祖母、皇伯母和大嫂外,其他的女人都是他的公敌啊有木有!现在又来个臭小子要找女人,等他活过来一定好好教训他!
正在葡萄昏昏沈沈心底厌烦之时,一个清润温和又十分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你闭嘴!别打搅我给他疗伤!再在这里聒噪,看我怎麽教训你!」
那声音并不高昂,但听起来却十分舒服,而且他的话十分合葡萄心意,不由让葡萄好感大生。
知道自己这是获救了,葡萄心下一安,登时再度沈沈地昏迷了过去。
当葡萄终于慢慢睁开眼时,原本麻木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知觉。葡萄只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好似都碎了,挨个地叫嚣着疼痛。
「呃……」他破哑地呻吟出声,嗓子干涩生痛得厉害。
「你醒啦。」一道有些熟悉的温和嗓音在耳旁响起。
葡萄努力张大双眼,只见一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青年站在身边。
那青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葡萄扶起来,举着一只茶碗道:「来,喝点水润润喉。」
葡萄迫不及待地吞水下肚,喉咙里清流流过,说不出的舒服。
他将茶碗中的清水饮干,仰着脖子沙哑道:「还要……」
「别喝那麽多,我去给你盛碗清粥。」那青年将他轻轻放回床上,转身出了房间。
葡萄艰涩地转转脖子,趁机打量这间屋子,只见是一间极为普通的民宅,略有简陋,从普通的木桌到桌上的普通茶碗,以及身下感受到的棉布床铺,葡萄可以轻易判断出这间屋子的主人生活并不富裕,甚至有些清贫。只是在这间清贫的屋子一角,一个简陋朴素的书柜中却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
那青年再度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了一碗温热的白粥。他上前将葡萄慢慢扶起来,让他靠住枕头,端着碗道:「你的胳膊折了,我来喂你。」
那青年语气不急不缓,平稳温和,动作仔细周到,没有让葡萄感觉一点不适,粥也喂得恰到好处。
葡萄吃了东西,肚子里暖暖的,身上有了几分力气,哑声道:「多谢……」
那青年抬手制止道:「你呛了太多水,这些日子不宜说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来告诉你。」
原来这里是落凤山脚下的唐家村,这青年姓唐,名正言,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叫唐正礼,今年十二岁,一个叫唐正义,今年只有六岁。唐正礼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前两日带着弟弟去河边捞鱼,谁知鱼没捞到,倒捞了个大美人上来(这是唐正礼后来形容的原话)。
两人见葡萄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样子,都吓了一跳。唐正礼让弟弟回去将大哥唐正言叫了来,自己试着要背葡萄往回走,结果他人小力气弱,委实背不动,还摔了一跤,差点把本就奄奄一息的葡萄摔死。幸好唐正言及时赶来,见葡萄伤势严重,断了一只手臂和左腿小骨,还有两根肋骨,而且呛水太多,几乎快要溺毙,便连忙将人抱了回来。
唐家村是个小村子,交通不便,地理位置偏僻,村里没有大夫。唯一会点医术的便是饱读诗书的唐正言。唐正言对於断骨竟有几分经验,又去山上采了些草药,这几日又敷又喂,终于把葡萄救了回来。此时距离葡萄遇险,已经过了三日有余。
「你现在不宜移动,肺有积水,也要少说话。你的断骨我帮你接上了,需要好好休养,别的事以后再说吧。」唐正言言辞简骸,寥寥几句将事情说明,也没有询问葡萄的出身来历,将他扶下躺好,掖了掖背角便出去了。
葡萄被他服侍得挺舒服,听他说了经过,心中感激之意,还想表达表达,谁知脑袋一粘枕头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葡萄在唐家休养了几日,嗓子终于能慢慢出声。他的武功虽然练了个半吊子,但北堂家的明月神功非同小可,尤其具有强大的疗伤和自我恢复能力,因此葡萄的伤势好转得很快,已能慢慢坐起。
这几天唐正礼和唐正义两个小家夥也来看过他。唐正礼和兄长不同,是个聒噪的性子,叽叽喳喳地和葡萄说了不少话,最后被唐正言赶了出去。不过葡萄也从他的话中了解到许多东西。
原来唐家只有这兄弟三人。这里是他们母亲的祖籍之地,家里有薄田十亩,平时三兄弟都要下地种田,只因现在他们大哥正在备考,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所以雇了一个短工帮忙,又正是农活不忙的时候,唐正礼才有时间带着弟弟去河边摸鱼。
唐正言是这唐家村里唯一的秀才,学识不错,人也斯文有礼,颇受里正和村民们的喜爱。他饱读诗书,又会些医术,在村里有些地位。若不是有他在,葡萄这条命能不能救回来当真难说。
所谓大恩不言谢。葡萄这次死里逃生,对唐家三兄弟都十分感激。且经过这次事人也懂事了许多,知道唐家的日子清贫,那唐正言给他做的饭菜虽然清淡简朴,他也不挑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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