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那我先出去了。”
赵明瑄放下电话,刚才跟王书记通话时的浅笑和煦摸样已经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反而有些阴郁。
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其实往往还有阴影。而人们总是选择看到光亮的一面,隐藏或者忽视着紧靠着光明的影子。
赵明瑄将手机丢在桌上,从宽大的椅子上站起来。
他的办公室位于金城大厦的至高点,走到落地窗前“哗啦”一下,拉开全部的窗帘。远眺城市外围的海,依旧是灰白色的,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好似一条长着银色鱼鳞的大白鱼,在水面上起起伏伏。海港码头上的吊臂正在忙碌地工作着。
向下看去,这个城市有高楼大厦,大厦与大厦之间光影纠缠。位于街上的车子,跟火柴盒一样一动着,还有黑黑点点的人。
这个,陌生的城市。
一年前,自己被大房与三房联合着整出来,被挤出位于香港的总公司核心,跟发配边疆似的空运到这座城市,美其名曰开发华东市场。
这样一个子公司,还需要他赵明瑄过来照看么,真是笑话。
赵明瑄觉得,这是他三十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向来都十分有把握的自己,居然也会有失落失望和,一丝丝的茫然。父亲的意思,可真是难以捉摸。这个庞大的家庭,更是让人心寒。
他想起一年前自己与母亲话别时,赵明玮和赵明珅那些人得意洋洋地看着准备离开主宅的自己,十足的小人得志。
他看不太清父亲的眼神,就像他现在依旧不是很确定他心里的想法一样,老婆多儿子多,果然不是好事。
自己一向骄傲的母亲站在大妈身边,身板格外笔直,神情肃穆而淡然,没有一丝波动。而身为儿子的他又怎么没发现,她紧抿的嘴角泄露的秘密。
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一年来,他不但成功发展了长洲市最大的两个楼盘海边的碧海青天和市中心的水岸年华,就是在其他几个城市,也有好几期工程开始,几个楼盘正在销售。
赵明瑄望着这座已经开始忙碌的城市,微微勾起嘴角,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手里。
而且,可能还有会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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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长洲市,水上人间。
大腹便便的王书记喝得有些忘乎所以,在官场摸爬滚打也有些年头了,头发掉了不少,肚子却大了许多。
他一个劲地给自己和赵明瑄杯子里倒酒:“明瑄老弟,来,给个面子,喝了它,你大哥在这边的时候,跟我们那也是玩得很开的啊。你是他弟弟,那也是我王某人的弟弟,是吧,来来来,喝了喝了。”
小张正又打算伸手替自己的老板喝这杯酒,王书记一把挡住他的手:“这我王某人敬你老板的,年轻人,不懂规矩。来,赵老弟,喝了这杯,算是给我面子。”
赵明瑄的胃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他向来是很少喝酒的,而且今晚小张喝了很多,看来是要自己开车回去了。
但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亲自上阵了。
此时他的领带已经解开,西装也脱下了,挽着衬衫,手里拿着一小杯茅台,起身对一桌子喝得闹熏熏地人朗声说道:“今天在座的各位能来,都是给我赵明瑄面子,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喝酒。来,我破例,敬王书记一杯,敬在座的各位一杯。”
说完毫不犹豫地一干而尽。
“哪里的话,小赵年轻有为啊,后生可畏。”
“是啊是啊,你来这一年,就赚了多少个亿啊,怕是小赵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底下的人,不管真心不真心的,都在附和着。
从来权钱不分家,都是各怀鬼胎。
赵明瑄不动声色地轻笑。
今天水上人间的包厢里,除了小张就属赵明瑄最年轻,来的都是些位高权重的老头子,一个个都喝得面色通红,酒气冲天。
赵明瑄整个人依旧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颇有些浊世佳公子的感觉。
一顿酒局从六点多吃到了十点,总算是散了。有的人回家,有的人去赶午夜场,一台台车从水上人间灯红酒绿的靡靡氛围中驶出来,进了夜色里。
赵明瑄解开最上面的三颗扣子,手里搭着西装,难得一副衣冠不是很整齐的摸样。
小张走过来:“赵哥,您打算直接回去么,我今晚喝了许多酒,怕是……”
“没事,我就喝了两三杯,幸亏多吃了东西垫肚子。你就喝多了,赶紧先打车回去休息吧。我可以自己开着回去。”
“好的,那您小心点,我先回去了。”
赵明瑄独自过去取车,今晚开得是一辆黑色宝马。
他坐在车里,也不急着启动,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份文件。
白色的纸,密密麻麻的文字,却衬得一张照片引人注目。
是林立夏标准的彩色免冠一寸照。头发比现在还短,清秀的青年,穿着藏蓝色的警服,格外精神,还带着稚气。
“林立夏,1987年5月13日,编号cz3546d……”
“毕业于长洲警官学院……公务员考试成绩……”
赵明瑄一点点看着。
详尽的资料,倒退地记录着林立夏在这长洲市的所有脚印,从现在的工作单位到大学,再到中学,小学。
赵明瑄看得很是津津有味,呵,还是市三好学生,有趣。
只是在小学前的最后一条记录,让赵明瑄突然愣了一下。
“其母沈丽华,长洲市第三纺织厂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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