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马车就驶到了解府。
解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相对于解夐古的地位来说,却是稍显寒酸。
谢青下了马车,敲开门,向仆役递上拜帖,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等候解夐古的接见。
“哈哈哈,长松下当有清风。”解夐古亲自出门迎接谢青,他紫棠面皮,声如洪钟,显得十分矍铄。
所谓说长松下当有清风,意思是鬼谷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谢青是他的弟子,自然是不差的。
谢青拱手道:“参见侍中大人。”
“不必拘礼,不必拘礼。”解夐古摸了一把颔下的短须,“你的性子倒不像你的老师,你的老师可是从不跟我客气。”
谢青微笑道:“家师托我向解大人问好。”
“你太见外了,你既然是鬼谷的弟子,叫我解老就好。”解夐古看着谢青,爱屋及乌,越看越爱,“来来来,跟我走。”
“那我就冒昧唤您一声解老了。”谢青跟了上去。
解夐古带着谢青穿过堂屋,进了内室,显然是不把他当做外人。他自己先落座,再招呼谢青坐下。
谢青也不与解夐古客气,从容坐下。
解夐古露出回忆的神色,“我与你的老师相识也有数十年了,当年齐王府上,你老师高谈雄辩,惊倒四筵。如今他处江湖之远,我居庙堂之高,不复相见已有七载。”说完,他悠悠的长叹一声。
解夐古又和谢青说了些旧事,再聊了会字画。
解夐古不仅是一位权臣,而且书画双绝。谢青靠着对于《楚氏春秋》的了解,对于解夐古的偏好也是了若指掌,说出来的话,让解夐古连连点头。
直到临别前,解夐古才意味深长地说:“我听说你在给七皇子做伴读,单纯做个伴读,却也不错。”
解夐古的这句话,是暗示谢青不要卷入储位之争。可是解夐古的这一番好意,谢青只能心领了。储位之争的这一趟浑水,谢青不得不蹚。
☆、第七章 文武课
谢青回了谢府,一夜无话。
因为卯时上课,所以第二日寅时,谢青便起床了。他洗漱过后,用过早膳,就入宫了。
他来到书房之时,六皇子和七皇子都已经到了。
楚琮看到谢青,便上来拉住他的手,“你可来了。”
“让七殿下久等,是我的不是。”谢青虽然口上说着自责的话,脸上却是笑吟吟的。
两人说话间,九皇子也到了。
九皇子楚珏才虚岁六岁,生得好似一个雪团儿。虽然他长相惹人喜爱,但是一本正经,小大人似的。他跟自己的两位兄长打了招呼,便坐下了。
卯时已到,皇子们一天的学习也开始了。
书房中有好几位师傅,其中有一位总师傅,乃是当代文宗戚翊。他不仅才名远播,还是个死硬的太子党,而且把自己的女儿戚翙翎嫁给了太子当作侧妃——当然,这是将来才会发生的事情。
现在,七皇子八岁,六皇子十岁,太子殿下也不过十三岁而已。
戚诩的教学方式十分死板,他在上面读一句,皇子在下面读一句,读过百遍之后,再结合前几天所学的内容读上百遍,可谓枯燥至极。
六皇子楚瑜和九皇子楚珏都十分认真,只有生性好动的七皇子楚琮,好似凳子上长了颗钉子,一刻也坐不住。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楚琮对着谢青挤眉弄眼,然后学着戚翊的样子,一边摸着不存在的胡子一边摇头晃脑地念起书来。
谢青“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背对着众人的戚翊转过头来,厉声道:“谁在笑!”
不等谢青出声,楚琮便站了起来,“是我。”
谢青如果这时承认,不仅无济于事,还会让楚琮担一个说谎的罪名。他只好不发一言,咬住了下唇。
戚翊既不能惩罚贵为皇子的楚琮,也不能惩罚世家出身的谢青,只能狠狠地用戒尺打了楚琮的贴身奴才的掌心。
打了楚琮的奴才,也就相当于打了楚琮的脸。楚琮的脸拉了下来,写满了不高兴。
午饭的时候,侍卫送上饭来,戚翊先吃,皇子们在另一旁吃。
楚琮对着谢青小声抱怨道:“我讨厌他,一个老学究,仗着父皇的赏识,就敢在我面前逞威风。”
“他得了父皇的赏识,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楚瑜冷冷地说。
楚琮虽然不能说文帝的不是,但还是固执地说:“我就是讨厌他。”
楚珏睁大了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看看楚瑜,又看看楚琮,没有说话。
“你若有骨气,就奏请父皇为我们换一位总师傅。”楚瑜丝毫不给自己这位一母同胞的弟弟留情面。
楚琮满面通红,他早就习惯了楚瑜的性子,可是在谢青面前被落了面子,让他觉得十分难为情。
谢青解围道:“这等小事,何须劳烦陛下。”
众人吃完了饭,下午的课就开始了。一直上到申时,皇子们才放学。
谢青和楚琮一同出了书房,发现有一个少年正站在一棵树下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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