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笙他们这些少年就被家里赶去为家人服兵役的,听过见过不少读书人,背信弃义,或是抛弃糠糟之妻,或是在年少困窘之时,得一男子相助扶持。彼时穷苦时,那些读书人尚且能安分守己,可那些读书人一朝得志,就会有人直接抛弃糠糟之妻,甚至自己的孩子。为自己生儿育女之人尚且能抛弃,更何况是一没有名分,空有承诺的相助过的男子呢?
齐笙很怕猎户也碰上这么个负心人。
猎户难得勾了勾唇角:“我们有婚约,也已然定亲。”和没有名分之人,如何相比?
齐笙低声道:“修远大哥和他从前的媳妇儿都成亲了。”可是修远大哥从前的媳妇儿一朝考上进士,就开始哭求修远大哥将他休了。
猎户神色一僵,又道:“我媳妇儿心悦我。”
这倒不是猎户自负。他的确能看出来小秀才是喜欢他的。虽然大概比不上他对小秀才的喜欢,可是,这也足够了不是?
齐笙声音压得更低:“修远大哥也一直说,他从前的媳妇儿也是喜欢他的。还是很喜欢很喜欢。”可是,在前程名利面前,那个人还是哭求修远大哥,甚至以死相逼,换来一纸休书,然后潇潇洒洒地去当官了。
而修远大哥,伤心颓然之下,被后母算计,才去服的兵役。
猎户脸一黑。
半晌,终是道:“我不会写休书。”修远大哥心软,才会将人放走。可是,他不会。
他会一直将小秀才留在自己身边,陪着他度过剩余的下半辈子。
他不能放过他。
门帘闪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齐笙终于不吱声了。
猎户也不再说话,只沉着一张脸。
刚修建好的院子外,林二几人正牵了几只小猪,打算引到这处院子里。
见林安独自出来,奇道:“东家怎的一个人出来了?秦爷不在里面么?”
林安微微一笑:“是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情。”看几人再拉着几只小猪,嘱咐道,“村子里的秋收也结束了,大家都闲下来了。猪草、兔子草什么的,你们也不必特意去打,放出消息去,打多少草,给几文钱,自有人上门来送草。”
单独建的这处院落,下面已经建好了冰窖。上面的话,猎户坚定的在前院里移栽了两株胡桃树,打算以形补形,给小秀才补脑,剩下的地则做了菜地;中院养了两只耕地和拉车的牛,还有不少兔子和羊;后院则养了一堆小猪。
小猪长成后,小猪好养,养成后,肉多又肥。林大丫和林二丫早就盼着养了,只是林安之前嫌弃猪味太重,不肯在自家院子养,这才作罢。
现下在隔壁的院子养,林安就没那么多压力了。
只是养的畜生多,林安很快发现,家里人手不太够,这才想要和猎户去商量这件事。
只是事情没有商量成,却听到了有关他的事情。
林安站在院子里发了会呆。
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傅师爷转给林安的二十亩田地都是良田,种的都是小麦。因着林安不用交税,这些小麦磨成面粉后,都进了他家的粮仓。
林安后来给弟弟妹妹买的十六亩良田,却是在秋收后才到了他的手中——这次秋收的粮食,还是卖地的人所有。林家给林平的两亩下等田地,一亩种了地瓜,一亩种了黄豆,现下也都进了林家的粮仓和地窖。
只是人不能只吃小麦面,林安趁着秋收,又买了不少玉米和玉米面,还有南方运过来的大米、小米。
不过林安家里房子虽然盖的多,但也盛不下这么多粮食,林安后来买的玉米、小米、大米,则是进了猎户家的粮仓。
冰窖建成后,林安在冰窖里试验了一回硝石制冰,林一几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刻将林安送了出去,他们则待在冰窖里继续制冰,力求把冰窖填满。
林安也没强留——他现下一天能睡五个时辰,剩下七个时辰都是清醒的。可是即便是这样,这具身体变得畏冷畏寒的毛病,林安也发现了。
在阴湿无光的地下水牢里被浸泡了半个月的小腿,又怎么会没有后遗症?
林安回到住的院子,就吩咐给下人洗衣做饭的陈婶,这几日把猎户他们猎回来的羊给宰了,给林一他们几个在冰窖里干活的好好补补,莫要像他这样留下病根。
陈婶笑容满面的答应了。
冰窖的事情有人去处理,猎户每日都等着小秀才问他话,可是小秀才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说。
他心中忐忑不安,焦躁了几日,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一般。
秦止拧了拧眉。
可是过了这几日,那些话却已经问不出口了。
他找到小秀才,张了张嘴,最后也只道:“我有两位曾经的同袍,如今家人俱亡,无所依靠。不如让他们来照看养牲畜的院子?他们手上都有功夫,不会把那些牲畜看丢。”
林安点头就同意了。
这让猎户更问不出那些话了,只能闷声闷气的继续带着人上山找山货,能放在冰窖里的放在冰窖里,不能放的,就带着人把东西晒到房顶再出门。
猎户带着人跑了大半个月的山,就不再跑了。
下雪了。
村子里的人刚刚把种子埋到地里,就下雪了。
天气骤冷。
小秀才直接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好看”的小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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