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染道:“那倒没有。今日去宫中,国主还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儿。摒却他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这是个正事儿。”
他斟酌片刻,想也没必要瞒着虞劲烽,于是从头说起:“我朝先帝尚在之时,曾被苍沛国入侵三次,当时江北十四州本是朱鸾国地盘,后来不得已才出让之,约定划江为界,且需我朝年年进贡锦缎银两等给苍沛国,这算来也有快二十年了。我们国主连朕也称不得,对苍沛国主需以兄长呼之。就是西北联军,也是被苍沛国逼迫出兵,直说西域通商之路南朝也有商人通过,所以两国须得共同抵挡西疆十三国的侵袭。实则南朝往那边通商的商人极少,倒是西域的胡人过来很多,大半都聚集在云京南城之外。西北联军几万人马远离故土,中间还隔着苍沛国千里国土,这边若是有个好歹,恐是回都回不来。所以我们百般相让讨好云鱼素,怕他万一翻脸,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幸而这些年倒也相安无事。
“苍沛国主指定了他的胞弟晋王殿下专程应对朱鸾国一应事务,处处挟制欺压朱鸾国,我表兄暗地里不服,但面子上却也不敢招惹对方。这次复兴明翔军的消息一传出去,那边苍沛国也跟着闻风而动,在云京北侧没多远的凝江域和大江上游的荆州也开始分造战船。也或许他早就有这个念头,因为去年此时叶之凉就千方百计要抓了闻人钰去替他监造战船,当时明翔军可还未曾复兴。那荆州离得远些也还罢了,这凝江域简直是心腹大患,国主他很不高兴,想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这批战船。如此若对方果然有异心,也至少能往后拖个一两年,那时候明翔军也已经装备整齐声势壮大。就是不知这战船是谁在监制,处理起来是否棘手。”
虞劲烽闻言双目炯亮:“如果座主大人打算出手,那么门生愿替座主大人效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都是该当的。”
明染又抬头盯了他一会儿,道:“我以为我这么一说缘由,你或许会带着手下人直接投奔苍沛国的晋王殿下去。”
虞劲烽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明染道:“随口说说而已。你跟着风丞竺练兵半年,出去试试手也行。只是此事也有为难之处,最好不让对方发现我等身份,省得引发争执。”
虞劲烽道:“你以为人家傻子,除了朱鸾国,谁会下死力去毁掉他们的战船?他们一定知道是这边做的好事儿。”
明染微笑道:“知道和抓住证据,是两码子事儿。”
虞劲烽哼一声,问道:“那易镡和簌簌……有机会没有?”
他这般百折不挠的,且今日做小伏低乖巧伶俐甚合自己心意,于是明染道:“我可以安排易镡和簌簌单独相见一次,但是最终还是要看簌簌的意愿。若是她瞧不上易镡,我也束手无策。”
虞劲烽顿时大喜过望:“你肯给见面的机会就行。”他又凑近些,低声道:“那我呢?”
明染一抬手,隔着一张小几揪住了他的胡子,似笑非笑的:“你什么,你就这么视死如归?先想想怎么去毁掉苍沛国的战船吧。我不会亏待你,但究竟给你什么,得我说了算。”
两人面面相觑着,尔后虞劲烽把他的手从自己胡须上拿开,无奈道:“行啊,你说了算。从咱俩见面起,哪一件事儿不是你说了算,我何尝有说话的余地?至于毁掉战船,咱这初来咋到的,对凝江域只是听说过,也没去过,也没参加过水战,如何下手还请座主大人明示。”
明染道:“我只在西北打过狼,在胭脂山剿过匪,也不懂水战。你找温嘉秀去,想必他很有兴趣,你们商量一下。”
虞劲烽讶异:“难道你不准备管我了?”
明染更讶异:“我管你什么?我管出钱造船,管去讨要军饷,还得管着你家易镡追媳妇,我管得还不够多?再跟你说一次,找温嘉秀去。”
虞劲烽只得灰溜溜地找温嘉秀去,温嘉秀听虞劲烽将明染的意思一一传达,顿时义愤填膺一拍书案:“娘的,咱这边明翔军一起死复生,他那边就跟着造船,还离得云京这么近,分明是给爷找别扭,此事宜夜袭,宜火攻,必须统统将之烧掉!阿钰,拿凝江域舆图来!”
他忽然想起来一事,瞪眼看着拿舆图过来的闻人钰:“会不会是那个叶之凉做下的好事儿?阿钰,他这阵子又来骚扰你没有?”
闻人钰忙摇头:“没有没有,将军明鉴,我这阵子真没见过他。”
温嘉秀冷哼一声,让人请来风丞竺,两人商议着在舆图上排兵布阵制定偷袭方案,又拟定先派出一部分兵士扮成平常渔夫,赶去凝江域掌控苍沛国战船情况。虞劲烽本打算主动请缨,却又觉得态度不能太迫切,于是绕个弯子将话说出:“我这里有许多塞外带来的小鹰,豢养数年,来回传递消息最方便不过,如今都养在南城一个院子里,不知两位将军用得上不。”
温嘉秀果然很激动:“那再好不过。如此我们去禀明小侯爷,若他首肯,就由你带队去进行此次偷袭。阿钰对凝江域的水路很熟悉,让他和你一起去。”
他说起来水战偷袭那是熟极而流,迅速拟定步骤组织人马准备所需器具,然后拎了舆图带着诸人去找明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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