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庭壁入得舱中,眸子一刻都不曾离开小师妹的靥面,他本想他的小师妹早已履迹临安,却未料竟在魔教遭此劫难,他想起十年来血溅洞师门学艺,师妹每每提起三师叔便黯然神伤,无语低泣,她恨韩子叶这个毒辣的魔头,可娘亲那饱经断脉奇毒的摧残更让她柔肠寸断,他不知小师妹吃了多少断脉散,受尽了几度折磨,他只知道至今以后一刻也不能让小师妹离开自己,因为他忍受不了她的半点伤害!他就这样呆呆而望,以至于云中月唤了两句师兄他都没有听见。云中月有些意识模糊,她不知这是哪里,是在血溅洞吗?血溅洞内他每每睡醒时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师兄,可是她不知师兄何以双目垂泪,一言不语!师兄是很少流泪的,只是那次自己去奇子峰采药跌伤了脚,他心痛得两眼泪流。她伸起她那纤弱的柔荑,抚向师兄那虽然有些憔悴但不失俊美的脸,这张无论怎样布满忧容,都难掩那份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的面孔。
“师妹!”于庭壁低语一声似乎才有所醒悟,一双俊眸不相信地游离在她的脸上,“师妹你醒了?”云中月没有回答,那只手依然不停地擦拭着师兄那落满腮边的泪水,然后轻轻地点首。
“哦!”于庭壁惊喜交加,一把将云中月紧紧地拥在怀中,“师妹,我的小师妹,你痛死愚兄了,自那日愚兄从那位道长口中得知有一白衫少年中了空前教少教主的断脉毒,我便一刻再也不能履行师命。铲除空前教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只能为死去的人报仇,不能没有师妹!这种新仇旧恨我承担不起,如果所有的人都没有了,即便有一天将空前教杀得血流成河,横尸遍野那又有何益?”
云中月这才惊醒,原来自己落入空前教,她想起了那日自己本想拜别娘亲然后赶赴临安,却不料被贼子所骗,以致受陷于枯井中,这一想起非同小可,“剑、我的剑!师兄我的剑!”云中月满面慌恐,她不能没有这柄剑,这柄剑在别人眼里是天下第一剑客的象征,而在她眼里却是娘亲留给她的!也是奇子峰的镇门之宝。于庭壁见小师妹不但醒了而且还想起她的剑,不禁大喜过望,一扫忧容,拍了拍他身后的行囊道:“师妹,你的剑在这儿,愚兄用五只山鸡换来的!”
“五只山鸡?”云中月疑问。
于庭壁想起来依然神采飞扬觉得天意使然,“师妹,你有所不知,愚兄一下山便想去临安找你,可是恩师不准,命我去碧血洞拜见康洞主,我不敢有违师命,只希望速去速回,然后再去找你,谁知到了那里洞中弟子却告诉我说洞主云游去了,我问几日才归,他们却说洞主云游从不定归期,不晓得哪一天才能回来。我本来就心急如焚,哪里等得了他这从无归期,我一时坐卧不住,又不敢负命而去,只好孤鹤野游打发时日。一练功小憩刚醒,却见与我对峙的山上有一位打坐的道长,我一时好奇又有些无聊便离开丛林向那座山走去,愚兄不知他是哪位老前辈,自然不敢鲁莽行事,谁知我贴近他七八丈之隔时却晓得他不是在打坐,而是在自言自语。
原来他因为一件事和他徒儿闹翻了脸,他徒儿一气之下弃他而去,起初还以为他的徒儿想通了一会儿便会回来找他,他也乐得耍他一耍,谁知竟是自己失算,他的徒儿根本就没有回来找他,醒悟后便想去找他的徒儿,可是又觉得很没面子,谁知到后来越走越远,他再找他的徒儿却不见了。我一听就知道这师徒俩在闹小蹩扭,便想上前给他解闷儿,谁知还没等我挪步,他的话险些没有让我愕然怔坐在当场。”
“他、他说什么?”云中月轻语地问。
“他说:‘你哪里知道?不是我不让你杀那个少教主,是因为那位白衣少年眉心有雾气笼罩,他已中了断脉奇毒,让那位少教主给他带回空前教虽九死却有一生,而倘若你杀了那位少教主救回那位公子,他却十死而无一生!’我本想走过去一问究竟,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让我全身俱颤,等我能挪动脚步时那位道长已仙迹离去,不知为何,我一想便是师妹,那位少教主毒而不杀原本就让人生疑,何况我依稀地记得那日恩师允你下山时说,空前教的毒轻易不发,只有那位教主才可随意而用,而且几乎皆在教中,我晓得你不会违师命去空前教报仇,但我晓得你一有时机定会幽魂谷拜祭三师叔。”
“师兄——”云中月唤了一声,她晓得师兄会有多心痛,在血溅洞学艺十载,他和她形影不离,朝夕相处,她只要一点点伤师兄都会心痛得不得了,如今他笃定自己落入空前教,情形可想而知。
于庭壁说着似乎又回到了几天前,接着道:“我哪里还能等那位康洞主的不期而归,只想去空前教。师妹你不知那座山愚兄都不晓得是怎么下来的,我一路狂奔,清醒后才晓得自己是何等的愚蠢透极!如此跑下去,恐怕还没有到空前教师妹便……”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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