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别人这样洗过澡麽?」秋灿被穿好单衣,裴清和正在压乾他湿淋淋的头发,两个人走到矮榻坐,他问完发现裴清和一脸不解的回觑,又说:「比如玄草堂隔壁的旺财啊。」
「那是老狗,他们家的人自己会帮牠洗。目前还没出现过我有义务要这麽照料的人,你是特例。」
秋灿不觉露出得意的笑脸,随即收歛表情又说:「以後裴大夫的夫人一定会很幸福。」
裴清和只给了他一个耐人寻味的浅笑,不予回应。
「就是啊。连我这样的人你都照顾得这麽好,说真的刚才你帮我洗头,我才知道原来有人伺候会这──麽舒服。」
「呵哼,真夸张。」
「是真的!」
「往後我帮你洗吧。」裴清和执起秋灿两团白馒头似的手说:「把伤养好,将来就用这双手弹曲给我听。」
「趁这机会,我就不做盗贼了。」秋灿笑叹:「还好遇上你,跟你有这样的缘份,不然我两手这麽一废,肯定要饿死街头的,你也知道乞丐有当乞丐的规矩,我这样到哪儿都很难混。」
尚未感慨完,秋灿就被裴清和抱住。两人发丝余留湿气,沐浴完的体温将事先加进水里的花草香蒸散,鼻尖都是那样复杂的味道,与此刻两人的心情一般。
「若非遇到我,你的手根本不会有事。」
秋灿释然吁气,靠在裴清和身上微笑道:「你的话原封不动还你。这又不尽然是你的错,何况我根本不这麽想。能与你结识,恐怕是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事。」
「秋灿……」
「遇到你之前我还有个弟弟,还有很多梦。後来弟弟死了,梦也破灭,其实我什麽都没有,也不敢有,成天寻思要到哪儿做案,却不知为何而活。茫茫渺渺……以为会这样到老死,或是哪天横死外头。可是现在我有你跟玄草堂,往後跟着你混,哈哈,你可得伤脑筋了。」
说话间,秋灿觉得浑身都是暖流,裴清和度了真气给他,这段时日裴清和常这麽做,也不顾自身内伤未癒。
「我不冷。」秋灿退开裴清和怀抱,平静笑说:「你把伤养好,等回了丰姜好娶媳妇儿,不然到时被人家笑你是病秧子,教我这个当兄弟的脸往哪儿摆。唉,本来想在你喜宴上弹奏琵琶,好好作乐一番的。」
「杪杪会安排。」
「只能靠他,太可怜了吧。他连笑都不笑。」
「呵,笑着招呼人的事,由你负责。」
「哈哈哈,交给我,我最会。」秋灿说着转身靠在裴清和身上,眯眼闲聊:「往後夫妻要恩爱,可是别冷落我啊。我孤家寡人,虽然替你高兴,可是暗地会寂寞的。所以你少欺负我。」
说着说着,秋灿打了几个呵欠,就这样靠在裴清和身上睡着,被裴清和抱到床上。
裴清和随意压乾自己头发,倒了杯茶喝乾,然後回到床边脱鞋,熄灯躺在外侧守着秋灿,他转身侧卧,感受秋灿比之前都要平稳的吐息和心跳,一手轻轻勾着秋灿手腕,确定这人活生生的在自己身边。
打从和秋灿相遇,裴清和就隐隐有种奇异的感觉,常为了秋灿困扰,但还不讨厌,反而觉得和这人相处很有趣,哪怕两人腻在一块儿什麽都不做,心里也是自在的。
他是杀手,也是大夫,身份和成长环境本有许多矛盾,遇上秋灿之後矛盾更多,但现在他面对秋灿的心情已经逐渐明朗,既然这只燕子在找个能落角的屋檐,那麽他何不收留……就算秋灿不感兴趣,他也希望秋灿这麽待下。
裴清和知道自己想挽留的,是秋灿一直飘泊的心,这个人和他有点相像,却截然不同。他们都需要一份羁绊,一个归属,却又不是谁都可以。
正因为拥有的不多,所以交心时小心翼翼,戒慎恐惧,但再多的试探也不及内心的渴望。
「忘了那人吧。」裴清和摸摸秋灿的头,低醇微哑的嗓音细细呢喃,宛如祈求。
忘了严泓之,然後就这麽待在他身边。
梦为执念而生,堕落太深就会迷失。裴清和无法给秋灿任何美梦,但他想给的,会是现实里安稳的小日子,听起来大概吸引不了见惯金银财宝的盗贼,可他相信秋灿会懂。
「会痒啊。」秋灿还在梦呓,裴清和伸食指点他唇间,淡然一笑。
後来他们回到丰姜,绦草堂的人顺势找了客栈住下,打算来日参与裴清和的喜事,商杪杪和几个生面孔的男女带了不少包装精巧的礼物,搬到玄草堂时没有多交代什麽,秋灿两手不能使,只出一张嘴指挥他们放东西。
门户贴了双喜剪纸,来访的人变多,越来越有办喜事的气氛,裴大夫则一如平常给人看诊、出诊、抓药、煎熬汤药,还得照顾秋灿。
秋灿再厚颜无耻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便对裴清和提议道:「要不我去住紫月楼,麻烦商杪杪好了。」
岂料裴清和听到这话脸色有点青,沉着脸不准他去,秋灿不懂他生什麽气,商杪杪知道後也即刻回绝,却不是秋灿料想中的嫌弃他,而是为难不已的小声告诉秋灿:「要是我没照顾好你,裴哥会记恨我。你或许不知他虽然脾气好,一旦把一个人看成黑的,那是十几年都洗不白。这风险我担不起,恩公你见谅。」
听到那声恩公,秋灿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到,商杪杪见他咳嗽就面色诧异,奔逃如飞。
裴清和不在的时候,多是由绦草堂的人来看着,叶云隐没讲什麽,但对裴清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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