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刀剑无眼,秋灿忙着跳高又蹲低躲他们的剑气与掌风,连忙喊:「各位大哥大姐们,再这麽下去你们还没比完我就挂啦!不如把我移去牢房还是哪儿吧!」
「罗嗦,喂,那边的奴才,把他拖去那边屋里关着。」放话的人指着场边一排屋舍,看起来像仓库,秋灿就被几个佩刀的下人带往该处。
本以为能有机会逃脱,但秋灿进了屋里才发现里头真是铜墙铁壁,那些人还把两手锁死在上头才走,原来的手铐拿掉,换上更牢固的束缚。
「啊,天亡我也。」秋灿气虚的说着,想起外头的人打杀的狠劲,落到他们任何一人手里恐怕是半死不活,与其到时断手断脚,搞坏五脏六腑,还不如学壁虎自己断尾求生。
他瞄了眼另一面墙上陈列的兵器,想来是没勇气斩断双手逃命,再怎样他还是舍不得,但仍得下决心。
「哼,真正的放手一搏……讽刺啊。」
秋灿深吸了口气催动内力,他知道这面墙跟这道锁是震不坏的,反而还会因金属震荡引来外面的人注意,他唯一能毁损的就只有一样──自己的双手。
「呼唔!」他硬生生握拳,扳断两手大姆指的骨头,让拳头缩小到能松脱箝制,握碎自己手骨大概是他此生干过最蠢的事,这痛楚让他眼泪立刻落下,满身大汗。
「该死的、狗娘养的,去你的贱胚……」秋灿连串的粗话哽在喉间再出不了声,憋着一口气让自己保持清醒,用嘴咬开门栓逃跑。
这一处防备松懈,那些人又以为有高手坐镇而疏於防范,秋灿靠两条腿就翻出墙,但疼痛不仅会漫延,也会加剧,他开始觉得晕眩,从斜坡往下摔滚,痛得发出连自己都觉得难听的哀叫声。
两手废了,想偷也偷不了了。这是他当盗贼的现世报麽?
究竟是上辈子造什麽孽,今生什麽都握不牢,非但如此,连生来就拥有的也要一件一件失去,家人和该有的童年,而剩下不会实现的梦则日夜嘲弄他。
再也不做梦了。太讽刺,也太痛了。
「救我……救……」秋灿苦撑意识,拼命往九松谷跑,视野开始模糊,感官混乱,在那理应无人的地方有条河,河边停了艘船,有人朝他跑来。
应该不是敌人,而是负责接应杀人香的,他如此相信,然後使尽余力在地上又滚又爬,直到再也站不起来。两脚好痛,好像被什麽给扎了。
墙外是自由的,有无边晴空,有风吹拂。
「救救我……求、咳……我……」
秋灿无力呻吟,风里彷佛有他熟悉的味道,那个人的味儿。
「卯花。」这字眼在他嘴里含糊,又咽回去。
无论如何都不想死,这是此刻他最强烈的意志,虽然这一生倒楣透顶的事不少,但还是有足以成为动力,让他想活下去的事。舍弃旧梦之後,他好不容易想在丰姜落地生根,过过平凡人的小日子,再不问江湖事。
可不能就这样放弃,他不要像严桦一样为了别人把命都赔上,他要为了自己,自私也要很彻底,所以下次他会改的,他会学聪明点,学着冷静沉着,让心不要乱。
心乱啊。一知道裴清和有危险,他的心就乱成一团,什麽都不顾了。毕竟,裴清和是他第一个交到的知心好友,万一为了救裴清和就这麽挂了……
他会怨叹命运,但不後悔救人。
河谷像下过细雨,秋灿滚下坡时弄得满身泥泞,前来救人的是绦草堂的人,叶云隐一下子就把人抱起,赶往船里让蓝大夫查看伤势。
魏大夫从外头放了一只鹰,手里拿了一块小木片,上头绑了张纸笺。他进船舱就对里头的人交代:「其他据点的人都陆续撤走暂避风头,是否报复靖王之事,就等霜月再议。与靖王联络的暗哨一并撤走,派了两个替手去杀死他们接应的人,谁也不会找到我们每个据点。」
蓝大夫应了声,和叶云隐及两名医童一起清理秋灿身上的脏污和伤口,魏大夫走近看,骂了句:「这怎麽搞的?」
「轻声点。」蓝大夫睨他一眼,指着旁边两床服药昏睡的伤者解释道:「还不就是要救他们,现在他不单是清和的救命恩人,就算他没逃出来,我们也得去救他。」
魏大夫却说:「那我绝对不赞同,这等於让他们逮到机会杀更多自己人。」
叶云隐手拿沾湿的白布给秋灿擦伤口,冷不防补了句:「秋灿如今已经是自己人。」
两个医童红着眼眶没讲话,魏大夫看了可怜也没再多讲,闷闷不乐的走上甲板吹风,并看看附近有无追兵。
蓝大夫和叶云隐互看了眼,前者道:「清和现在也不能帮忙,待会儿给他闻迷香,上麻沸药,准备切开他这手剔出细碎无用的碎骨,你牢牢的按好他,免得他抽搐挣动。」
「知道了。」叶云隐对医童说:「拿牛皮绳把他两脚綑在床板上,再拿团棉花去塞那两个哥哥们的耳朵。」
「噢,知道了。」
蓝大夫向孩子们提醒了句:「顺便塞好你们的耳朵。」
片刻之後,船里传出凄惨扭曲的尖叫,秋灿本来晕过去,又痛得惊醒,然後又让人点了穴昏迷。蓝大夫皱眉对叶云隐说:「你药下得不够重。」
「下太重怕留後患。」
长年靠盗窃过活,秋灿的手比别人有力,触感也更敏锐,饶是蓝大夫他们都无法想像秋灿自己是怎麽忍受把手骨握碎,感受到手指掌心骨头一根根断裂是何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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