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多疑多虑却最恨自己被耍的男人。于是他挂上电话后只做了一件事——
“杀。”
韩非明被揪着领子拖起来。混老大手下一手持刀抵在他腹部。
他朝新点了一根烟的混老大笑了笑,“是罗家?是曾家?”
与他有过节的,也就只有这两户了罢。
如果是曾家,八成是曾先生没能管住家中小辈,又要故技重施一遍。而罗家——估计是罗恭之父不满儿子对他青睐,意欲斩草除根之由。
不论是哪一家的过节,都不是他能三言两语化解的。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
韩非明打量了混老大一番,见他并不欲回答,又加了一句道:“你受他们所雇,为了什么?”
那手下本已举起刀,却被混老大叫停,示意将韩非明放下。
混老大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席地而坐的韩非明。“继续说。”
韩非明抬头仰视他,却丝毫不露弱势,“若是图他们的财,他们开的价,韩某自然给得出。若是惧他们的势,那我身后之人——你们就一定惹得起?”
明明身处弱势,却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虽然他的话说的没根没据,混老大却有一点相信了。他挥挥手,示意手下过来,耳语交代一番。
其实韩非明心里也没有一点底。原韩非明的情况八卦仙人并没有详细告之过,但能教人在杀与不杀之间纠结,他必定也不是什么无亲无故的无名小卒。
如果失策,那就算他用这寥寥几句拖延时间便是。
韩非明仰头望去,人间百年来沧海桑田,苍穹白云却万古如一。想想方才夭折的归隐之计,又不禁自笑痴怔。
天道有常,认定了他要纠缠这一场,他单方面豁达又有何用?
但尽人事,听天命耳。
很快被派遣出去的手下回来,凑在混老大耳边说了一番话。混老大越听眉头越紧,到最后破口大骂,“靠,我就说上回不听命令得罪了罗梧那混蛋后,准没好事。罗家这他妈也太坑了……”
韩非明一看便知自己所料不错。原韩非明定有所持,令眼前众人忌惮。
不料虽这点猜对,他却也误算了混老大的性格。
听完手下汇报后的混老大又只做了一件事——
“杀!”
若是不杀韩非明,韩家绝不会和罗家翻脸。但自家侄子被绑架不报仇太过窝囊,韩家不会善罢甘休。而罗家绝不会牺牲自己来保全他这个倒霉鬼。
而韩非明要是死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韩家和罗家一闹翻,他们倒反而可以浑水摸鱼逃出生天。
混老大知道有顾忌却仍执意杀他,这倒是始料未及了。韩非明眉头皱紧,眼见着刀锋逼近,心中念头飞转,另作着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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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去?怎么就不能去了?还有你亮子做不来的事?”
废弃工厂的墙角摆着两张台球桌,桌脚坐着个小麦色皮肤的平头青年,身边簇拥着一群奇装异服的青年。这句话是对平头青年说的,但他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毕夏双手握拳,紧咬着牙,许久后吼道:“你说话啊!”
亮子叹了口气,“阿夏,这个我真的帮不了你。你亮哥的实力没你想的那么厉害,行业内随便抓一把都能碾压我们。我们充其量也就是个辍学的中学生一起打打台球的小混混团而已,可绑了你那老师走的可是我们这一片的一把手,五个亮哥捆一块也不够他塞牙缝的。”
“可是……亮子,我以前,你以前——哎呀,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你们不能见死不救!”毕夏急得口不择言,“亮哥,亮爷,这回真的很严重,我答应你,这回事情办成,我就……”
亮子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阿夏,你就是太幼稚了。这是这个的问题么?亮子我是这么不讲义气只图报酬的人?但这回胳膊拧不过大腿,去了也是送命。”
毕夏气不过,指着他鼻子吼道:“什么为哥们儿两肋插刀?我看你就是怕死,怕死!你们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叫那个什么头头捅死我算了!你……”
亮子向一旁使了个眼色,两个青年上去将他制住。“唉,阿夏。你再这么孩子气,早晚要吃亏。这回是对你亮哥,以后呢?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亮哥一样知道你的脾气的。你那个老师真这么重要?你为了他甘心给人捅死?”
毕夏挣扎无果,气渐渐消了,头低下去,半晌后咬了咬嘴唇,“亮哥,对不起,我是冲动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但……但老师,我不能不救。他是因为被我气着才出门的,要是他这么死了,我怎么能安心?”
亮子又叹了口气,挥挥手,两个青年放开他,退到一旁。“就你这脾气,非得对你好的都被你全气跑了才算数。你也十九岁了,这毛病该改。”
“我知道,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毕夏吸了吸鼻子,眼泪滚落,顺着下巴滴在地上,说话带了哭腔,“亮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他,你救他……本来,来就没有多少人,对我好……”
从亮子那里得知韩非明被绑上面包车的那一瞬间,毕夏就彻底慌了神。什么同性恋,什么罗恭,什么疑点,什么面子……全放了个一干二净。
回想起这几天的行为,他连扇自己几个耳光的心都有了。
后来他那样毫无诚意的道歉算什么?
说了那样的混帐话,端个披萨倒个茶就算是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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