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尝说我大爱世人,连自己都抛在一边,可如今我却为了胞妹想要逆天行事,这不是我的仁慈而是我的自私。对我来说,葬月是比我的性命还重要的一个存在,为了保全她我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凤池吟,九死一生,又何妨呢?”
一句九死一生又何妨。让凤池吟生生一口气息梗在了喉间,抬起手便要恨恨撅上面前那白皙修长而又纤弱的脖颈,把自己心头的愤恨与不甘通通宣泄个干净。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再握,然而在对上那张安静而固执到令她心头顿生痛意的脸庞时,猝然流失了所有的气力。背过手去,他静静转身走开。“算了,此时暂且按下。我带你先去休息。”
三日后。
冗长而一眼望不见边际的长廊,雕栏玉柱,云雾缭绕,蜿蜒蔓延的九凤浮雕,流云彩羽,雍容华贵。缓缓行来,高大的金梁玉柱一路掠过,在琉璃晶灯的映照下,每隔一段玉阶便会投下一片略略晦涩的光影,像赤子身上的一块胎记,白绢之上一处斑驳,映入眼底,无端惆怅。净月在远远的黛蓝色天空中半掩半露,昼夜不明的时刻已经过去,而那扶桑山顶更是隐约传来若有若无的凤鸣瑞声。
在一处直耸云端的金梁宝殿前停下脚步,才要入内行礼,一名紫衫白裙的少女忽然打帘而出,一阵环佩叮当,那少女在酹月身前站定,望着凤池吟粲然一笑,“见过殿下。”
酹月见她生得娇艳可人,因着身形娇小,便如童稚yòu_nǚ一般惹人怜爱,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但见她一头乌墨墨的长发以着粉紫色的玉索松松挽着,斜斜簪一丛粉白相间的粉莲,水露尚凝,人面桃花,尤其一双水瞳竟是深深的紫色,那水漾的两颗瞳仁,似极了盛放在水晶杯中的紫葡萄,不经意望去,竟于瞬间似被引去了神思,堕入无边的暗夜之中。她心头一震,忙低眉敛目,恭敬道:“酹月有事要求见九凤娘娘,还请姑娘代为通报一声。”
话音甫落,便是一阵毫不掩饰的娇笑传来,那少女抬手掩着嘴唇笑得眉弯如月,花枝乱颤,鬓边歪歪簪着的一丛粉莲被她信手摘下,拈在指端细细地把玩,而那一双幽漾如玉的紫瞳更是软软睨着酹月,顾盼流辉,在大亮的水晶烛台旁望去,如有雾生。她半咬着嘴唇,也不开口,却把手中的粉莲一瓣一瓣扯落,直到那莲心上只剩一瓣嫣粉,她眼波微动,跟着便咬指叹道:“呀,好可惜呢,竟是不见……”
酹月不知旧里,微微一怔,却也不曾色变,只敛衽一礼。“若有不便,酹月改日来访。告辞。”说罢便要转身。
“酹月。”凤池吟一把拉住了她,没有开口,他只上前一步凌空一挥,一道金芒闪过,那花瓣尽落的粉莲便整个化为了齑粉。“让路。”
那少女怔怔望了望掌心中那一堆齑粉,呵呵一笑,轻轻掸一掸手,一双桃花眸在凤池吟冷凝的面色上一个流转,唇畔更有笑意顿生。“殿下,这可是娘娘的规矩,与奴家可无甚相干呢。”
“莲舞,别把你耍弄愚蠢痴人的手段也用到我身上。”凤池吟淡淡启口,“我有要事要见母后!”
那名唤莲舞的少女闻言这才微肃了神色,睨着凤池吟,神态虽是肃穆,却无半分恭谨,瞧着倒似半点也不曾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凤皇子放在眼底。“呵,奴家不知殿下有何要事,奴家只知,娘娘凤口玉言,若镜水莲生单瓣,则今日,万客不见。殿下,您又何必明知故犯呢?”
“滚开!”凤池吟一双狭长的眸子精光暴闪,袍袖一挥便是一道戾气疾扑而去,那少女与他相聚如此之近,眼看根本避无可避。
“住手!”酹月忙抬手结起咒印,于瞬间在那少女身前聚起护体结界,同时弹指激出一道雪芒,在半空中与那道戾气生生相撞——眼前瞬即一黑,踉跄着退出两步,她抬手按住了心口,不动声色咽下了喉中疾涌而上的一口腥甜。“凤池吟,不要这样。”静静开口,推拒了凤池吟亟欲上前看她是否受伤的举止,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瞳微一掠过那少女面上,却见她微微眯了眼打量着自己,那紫瞳中有着窥探,有着诧异,然而更多的却是她看不分明的情绪。突然,她足下一掠蓦地闪身至她身前,伸手扶住她的腰肢,如花玉容上是清晰的忧心与诧异。“你受伤了。”
“你……放手!”酹月身子一紧,那少女柔若无骨的手臂自她腰上一个轻环,她整个人便被她身子紧紧贴住。她心头一紧,委实不惯与陌生他人如此肢体相接,纵然对方只是一名看似柔弱而无任何威胁的垂髫稚女。不动声色地推开她,再望一望一脸雪色的凤池吟。“既然今日不巧,那我改日再来便是,何必妄动神力,伤人伤己?”凤池吟虽然一直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她怎会不知,非试炼者擅闯画壁之森必会受创,何况他后来甚至强行将她带出画壁,纵然他神格甚高,只怕也免不了一番苦楚。
凤池吟眼中神色微动,却是哼了一声,扭头便自顾自向着大殿深处走去,未料才刚走到内殿门前,他便猝然轻哼一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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