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块巧克力,应该是很普通的牌子,偏甜,口感也略显粗糙,却是盛夏二十二年来曾经品味过的最极致的美味。
在得到巧克力的第二天一早,盛夏分到了一碗稀粥。
惩罚结束了。
为了表示对盛夏认罚态度的满意,乔治王又来过一次盛夏的病房,告诉他如果他的表现足够好,他可以考虑让他参加每周的自由活动,甚至会考虑让他参加户外的自由活动。
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听话。
盛夏对这个所谓的“自由活动”期望并不大,但能走出这间病房,总会有些收获的,比如观察一下这里的病人都是什么情况,像他这样的情况多不多;还有斜对门的c316,如果可以,他很想能够近距离的接触一下,看看这个人是否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可靠的盟友。
十号楼的活动室设在顶楼,除了几根承重的石柱,区域的空间全部打通,分隔成了几个不同的活动区域:图书、拼图、画画、还有一架钢琴。十几个病人稀稀落落的分散在活动室里,也不知都在忙些什么,整个活动室里静悄悄的。
盛夏觉得这样的布置或许不是为了这里的病人,而是为了给那些走马观花来这里参观的大人物准备的,好让他们觉得:哦,原来这个疗养院的硬件设施这么好。
对这些疯子来说,能不能真正理解这些东西的用途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比如坐在图书角的那位大叔,他捏着一本书的封面已经看了十多分钟了,还是倒着看的。盛夏很难想象他从那抽象的图案里到底看出了什么。再比如那位玩拼图的大姐,她已经津津有味的在啃第二块拼图碎片了。她正在拼的是梵高的《向日葵》,明快的色调刺得盛夏眼睛疼。据说梵高后来也疯了,这么一想,盛夏又觉得这幅画透着些许讽刺的意味儿,以及某种源自相似境况的微妙共性。
盛夏抱着一小块绘图板坐在窗台上发呆。活动室里的空调开着,坐在窗台上也不觉得晒,反而因为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色,让他心里觉得敞快。虽然外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空无一人的运动场、运动场周围的其他几栋楼房、再有就是远处连绵起伏的西岭山脉。
盛夏正习惯性的思索从这里到市区的距离,就见活动室的房门又打开了,护士领着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年轻人的头发剃得很短,脸颊消瘦,脸上的神情略显空洞。他在活动室的门口站了一会儿,开始漫无目的的沿着书架的方向绕起圈子来。这个人给盛夏的感觉与旁人略有不同,或许是因为他们年岁相当,或许是因为在这间活动室里,唯有这个男人的长相最为帅气。
盛夏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年轻人在钢琴旁边出了会儿神,又朝着窗口的方向溜达过来,慢吞吞的在盛夏脚边的矮凳上坐了下来。
门口值班的看守抬起头巡视了一眼活动室里的病人,又低下头去摆弄手里的平板电脑。
坐在矮凳上的年轻人靠在窗沿上,斜过身,把头轻轻靠在了盛夏的膝盖上。盛夏正在犹豫要不要躲开,就听他用很轻的声音说:“我是c316,你的邻居海荣。”
第6章 暗潮涌动(三)
海荣,男,三十一岁。曾经的身份是博海集团经营部经理。
海家是做食品饮料生意的,尤其最近几年,他们开始经营自己的纯天然无污染果园,打着健康果饮的旗号几乎占据了饮料市场的半壁江山。
盛夏对海家的私事了解不多,只依稀记得去年有新闻爆出博海集团的继承人出了严重的交通事故,博海的股份也曾有过小幅动荡。后来怎样他就不大记得了,因为跟海家不熟,也没有刻意关注这方面的消息,没想到海家的那个继承人却是被关到了这里。
“不是车祸吗?”这是盛夏最好奇的地方。
“是车祸。”海荣靠着他的膝盖,语气很平淡,“不过车祸也是别人安排好的。我当时伤挺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说着,海荣把衣领往下拽了拽,让他看自己肩膀上连着后背的一大片伤疤。
盛夏在他肩膀上按了按。海荣躲了一下,低声笑了起来。
“谁干的?”盛夏不相信这么狠毒的招数会是毫无利益关系的人做出来的。
海荣没出声,他看着一个肥胖的中年人蹒跚的走到钢琴前面,小心翼翼的在琴键上摸索了半天,然后像模像样的弹起琴来,才压低了声音说:“不确定。应该是我爸养在身边的女人和她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
海荣闭着眼睛随着曲调哼了一段,然后抬起头看着盛夏说:“这里还有人跟咱们是一样的。这个人有外面的关系。”
他的相貌并不出奇,但一双眼睛却生的很好看,大且有神。盛夏伸手在他的睫毛上轻轻摸了摸,海荣眨了眨眼,并没有躲开。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海荣握住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漫不经心的说:“我出事之后,博海的情况非常稳,我爸还有闲心带那女人去参加什么慈善拍卖会。那女人的儿子现在已经公然跟着我爸一起出入公司了。”
海荣的手掌比盛夏的宽大,手指也要略长一些,手背上还带着伤。这是一双纯男性的手,宽厚有力。
“那你爸爸呢?他什么态度?”
海荣叹了口气,“他老了,没那么精明了。”
盛夏心想自己的老爸倒是一直都很精明,可惜去的太早。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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