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你跟我去我家。”小屁孩说道。
“没有可能。我只会跟着我的部队走。”我说道,并且劝他,“你赶快离开吧,小心一会儿误伤了你。”
“你是在关心我吗?”小屁孩突然满眼感动的样子,“就冲这,好,你等着,我替你摆平。”
说罢他打马出了阵列,扬声对那个汉族将领说道:“瞿军,这些都是陛下的贵宾,你可别造次。”
“你是谁?”这将领不认识龙月,但看他是汉人的样子,又一口就叫出自己的名字,于是让他靠近前来。
“哈哈,都是一家人。”龙月靠近瞿军耳边说了几句。
不知道说的什么,瞿军脸色一变,龙月又嘀嘀咕咕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瞿军点了点头,然后扬声对东嘎说道:“东嘎将军远来是客,末将失礼了。不过陛下宴请贵国的太子,并会邀请他留宿宫中,将军对太子的安全的确多虑了。并且我天语的皇宫宫门口,又怎能允许他国兵马驻扎?这确实非是末将故意刁难。这样吧。”瞿军向不远处一指,“离此不远就是兵部,东嘎将军可以安排一两百名兵卒暂住兵部,这样你觉得如何。”
“如此,那就依照将军的安排吧。”东嘎将军很快说道,说完命令手下收了弓箭。
本来嘛,远道而来是为了感谢主人的慷慨救助,加强两国的友谊,东嘎本就没想过要与主人家兵戎相见,刚才只是一时气不过,此时听对方言语和气了起来,说的也句句在理,于是也就放下了心中芥蒂。
安排噶尔多吉带着两百人去兵部,东嘎将军带着其他人,跟随瞿军指派带路的人退出京城之内,驻扎进位于京郊的一处兵营里。
兵营很破旧了,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遍地的杂草、落叶。
带路的指点了粮草、柴薪堆放的仓库的位置,就掉头回去了,留下四千八百名吐蕃兵在这里自己扎营,自己造饭,自己整理收拾。
本来已经缓和了的气氛,一下子又因为这种冷漠对待而变得不那么愉快了起来。
“这到了京城,反而不如在路上村镇时地方官给的待遇好。”平常就最是事多的江央才让,很不满意的嘟囔着。
“这里以前是京畿五营步兵的营房。”龙月说道,“这京畿五营步兵的统领胡大将军,三年前死了,因为他的独生儿子死在了对戎狄的战场上。老将军老来得子,没想到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听到消息后一口血喷出来,人就再没醒过来。”
他用手抚着一扇门扉上生锈的门环,道:“老将军死后,这京畿五营的设置也被取消了,原有的营兵一部分并入了御林军,一部分划归了雷龙骑军,只剩下了这营盘,三年了,却没人舍得拆。”
听了龙月的话,一众吐蕃兵半天再没人吱声。
“虽然之前的白灾上中原帮了不少忙,但其实在吐蕃人的心中并不如何感激,而在中原的百姓心中,对吐蕃人不止是看不起的,甚至是怀有一定的怨愤。”龙月继续说道。这个看似不成熟的小屁孩,话语里却带着洞悉一切的睿智。他耸着肩摊了摊手:“你们的赞普让太子前来出访,天语的皇帝留太子在宫中款待,本来是为了拉近两国的关系,但谁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呢!”
“鲁莽了!”东嘎将军对龙月一抱拳,“多谢指点。”
然后他对众兵将道:“分散开来,喂马、搬柴,整理房子。”
东嘎将军这样下令。所有人都默默的开始做自己的事,再无任何怨言。
龙月却又过来拉起我的手,“你跟我来。”
“什么事?”我问。
“我帮了你,你去我家。”龙月说道。他刚才的睿智全不见,又恢复成了嬉闹无赖的小孩子样。
“我不能随便离开兵营。”我道。
“不离开,就在这。”龙月拉着我,走向营房一隅。
那一处房子与别处不同,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好像民居一样的院落。
他推开了其中一间的门,“这里曾是我家,正确的说是我爷爷的家,是我爹长大的地方。”他看着我,用一种近似祈求的声音,问道:“今天你就住在这,行吗?”
我觉得没有办法拒绝他。
如果说那皇帝的眼睛好像两面湖水,那这小屁孩的眼睛就好像两面小湖水,而且是很不稳定的那种小湖,如果我拒绝他,保不准那小湖里就会决堤。
“太好了!”他雀跃的欢呼一声,然后道:“我去替你搬行李。”
“不用。”我说,接着我转过身,脸冲门口,大吼一声:“大哥、二哥、三哥,我找到了个好地方,咱今晚就在这过夜吧。”
“阿勒!”远处很快传来回应声。
我很郑重的对一幅目瞪口呆状的小屁孩说:“我们四兄弟,到哪都不分开。”
我哥他们搬着行李铺盖过来,小屁孩不情不愿的让开门口,让他们进去。
我则站在院子中看着这处院落。
小小的院落,空荡荡的,只在院子一角种着一棵枣树,枣树上结了些枣子,不过现在还是青色的。
“入秋时枣子就熟了。”小屁孩走过来站在我身边看着,“那枣子很甜的。”
我转头看他。
他指着枣树旁边的一个地方,“那里,原来有个草垛。”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耳边听龙月说道:“曾有三个少年,总角相对的躺在那草垛上。”
“你说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我呀,我想当官,当个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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