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那时元宵刚过。”
容坚哈哈大笑:“那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文玄舟可没有死。前些日子他还来了蓬阳,是专程来拜访我的。”
离开了容坚的家,司马凤和迟夜白一路都沉默无语。
迟夜白是不知道司马凤在想些什么,不便打扰,司马凤却是在思考文玄舟诈死的用意。
但实际上除了宋悲言之外,并没人说过文玄舟已经没了。宋悲言之所以认为文玄舟已经死去,也不过是听人说他栽进水里没找到才生出的这种想法。文玄舟既然没死,上岸后却不去找自己徒弟,而是逆流而上,跋涉数百里来到荣庆拜访容坚,司马凤总觉得十分奇怪。
“么?”迟夜白开口问。
“去。”
“你这样在意这位文玄舟,是有些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情么?”迟夜白顺口问道,“说出来也许我可以为你参详一二。”
“没事。”司马凤整整衣襟,笑道,“走吧。”
迟夜白看着他,疑窦丛生。
离开荣庆的路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途中果真有一处茶摊,身服饰的弟子守在茶摊处,施舍免费的茶水。司马凤见状也去要了两碗,递给迟夜白。
“这茶水倒不是劣质东西。”司马凤笑道,“邵阁主真舍得出钱。”
他这句话一说完,身边有个也在喝茶的人噗的笑了,转头说:“这位小哥一定是外乡人吧?第一次来荣庆,第一次吃这茶摊的水?”
“是啊。”司马凤谦逊道,“我方才的话有何不妥,还请兄台指教。”
他彬彬有礼,态度谦虚,那位大汉十分受用,开口道:“荣庆的人都知道,邵阁主设这个茶摊,日日供应免费的好茶好水,偶尔还会有好菜好饭,全是在为他儿子积阴德。”
“邵公子怎么了?”司马凤笑问。
“他做的恶事,三天三夜都说不清楚。”大汉眯着眼道,“不多用些好茶叶能行么?”
周围的人也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起邵金金儿子的事情来。
邵金金的儿子名邵继圣,是他和贺灵千难万险才得的一个宝贝,自小万般宠溺,最终养成了个混世魔王。邵继圣极聪明,小小年纪就学了一身好武功,日夜在荣庆和赤神峰往返,说要劫富济贫,实际上却在打家劫舍。他小时候尚好,再怎么胡闹众人也只当是小孩子不懂事,笑笑说说便罢。但渐渐长大后,邵继圣竟和郁澜江上的劫匪称兄道弟,随着他们一起抢掠过往船只的财物。
邵金金气得七窍生烟,亲自出手去抓捕自己儿子。邵继圣那时武功已经很高,和他爹打得不分上下,惊动了郁澜江上的许多人兽,时至今日还被人们挂在嘴边,津津乐道。邵继圣毕竟年轻,招式精妙内力却不济,最终还是被邵金金打落船上。邵金金正想上船将人抓起,谁料船只驶入急流,撞上郁澜江的怪石滩,轰地一声碎了。
“荣庆城下游不远处不是有一片怪石么?你们来的时候若是坐船,一定会看到那处地方的。船只过不去,要不舍了船只行路,要不就付钱让人把船扛过去,一两银子一个人。”大汉道,“邵继圣就是在那个地方不见的。”
“不见?不是死了?”司马凤惊讶道,“那地方可不容易脱身。”
“没错,可就是不见人了。他俩光天白日地打呢,可船碎了,邵继圣掉进江里,一丝血花儿都没冒出来。邵阁主立刻让人潜水下去看。那地方怪石多,江里有什么东西都过不去,全被石头拦下了,可就是没看到邵继圣尸身,更没找到邵继圣的任何一点儿东西,就连他手里的剑,也没了踪迹。”
大汉们说故事说得来劲,很快又接着谈起郁澜江上的各种怪奇传说。司马凤喝饱了,回身从迟夜白那里拿回碗还弟子,又问了去路,这才和迟夜白再次启程。
“邵继圣这失踪的方式跟那文玄舟先生倒是有些相似。”迟夜白笑了笑,“区别只在于,宋悲言以为自己师父死了,又哭又给他做祭,邵金金却只认为自己儿子失踪。”
“那些人还说,邵金金不止在荣庆城外各处设立这种茶摊,城内的事务他也是很积极的。前年十二桥出现了一些崩毁,邵金金把这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全都修好了。”司马凤慢慢道,“难怪我见守城兵士和那些捕快,提起邵金金都是十分亲热敬佩的。”
建在赤神峰上,是一处十分别致的楼阁。它在赤神峰半山腰绕了一圈,不用砖石仅以木条铸造,但也十分坚固。
两人一路疾行,到了赤神峰脚下时天色已慢慢暗下来。
迟夜白抬头打了个唿哨,一只小鹰从林中飞出来,在他头顶盘旋半圈,转身往荣庆城方向去了。
“银尾回去报讯了。”迟夜白从怀中掏出一个鹰哨递给司马凤,“不知为何,总觉得赤神峰上会有凶险。这哨子你先拿着,若有什么紧急情况立刻吹响,银尾很快就会回来,它会一直在赤神峰周边待命。”
“来个鹰也救不了我。”司马凤拿着鹰哨左看右看,“最多只能传个讯。小白,这哨子你用过吗?”
“以前用过,谁身上没事还带几个哨子?我们都只有一个。”迟夜白看着银尾的身影,随口说道。
司马凤十分高兴,拿着哨子亲了几口,珍而重之地放入怀中:“好,我得一直留着,当传家宝,绝不会用。”
迟夜白臊得脸红:“还给我!”
“我放在胸口上了。”司马凤说,“你自己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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