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容貌清丽,唇角蕴着娇俏的梨涡,肤白如雪,发黑似墨,背影窈窕,话音动人。匆匆一眼划目而过,薛灿记在心上,念念不忘整七年。
“怪不得…”绮罗哭出声来,“小侯爷待她那么好,你们不是初识,该是重逢才对。栎容…是她赶尸的父亲,把我们带来湘南…”
“杨牧说,他觉得我和栎容好像早就认识。”薛灿低声道,“也许这就故人之感,是难得的缘分。我告诉杨牧,他什么时候认识栎容,我就和他一样。”
绮罗哭道:“傻杨牧忘得干干净净,他哪里知道…七年前,还是栎老三背着他翻山越岭,这一声栎姐姐,他该喊到老。”
“栎老三虽然收的是钱银,但行事靠的是义气。”谢君桓咬着唇,“一路险阻,他也是豁出命带着咱们,路上的照应,我记在心里。他因这趟没了音讯,也是我们欠了他的,也欠了…栎姑娘。”
——“栎容知不知道?”绮罗猛的想到关键,“她…不知道栎老三…”
薛灿摇了摇头,“栎老三说,这趟湘南回来,就把赶尸秘术教给女儿…这是刀尖上舔血的买卖,也许栎老三压根从没想过告诉她也说不定。芳婆替假死之人描妆上路,芳婆一定是知道的,但婆子不想告诉栎容,她想栎老三在女儿心里是个体面人,说了,还不如不说。”
“你也不打算告诉栎姑娘…”谢君桓试探着,“也罢,事情过去这么久,栎姑娘性子开朗已经走了出来,又何必再让她想起不好受的旧事?不说,我们谁都不会说半个字。”
“绝不多说半个字!”绮罗狠狠道,“要我多嘴,小侯爷就割了我的舌头。”
“她刚来紫金府,吃口鹿肉我都给了脸子…”绮罗红了脸,“她心里会不会记恨我呐?”
薛灿笑了笑,“栎容心大,一口鹿肉还记恨不了你。”
绮罗放下心,忽的又上前看着薛灿的脸,“七年前的一瞥,小侯爷就惦记上了她?如今她破了容貌,您也真的无所谓?其中情意…是怜惜多些,还是…”
“栎容的脸…在我心里和七年前没有什么分别。”薛灿脸上溢出深海一样绵绵不绝的情感,“好像我们的命运早就连在了一起,她等着我,我也等着她。我怕自己的身世有天会给旁人带来大祸,在鹰都,我避着她,心想这是为了她好…”
薛灿嘲弄着自己那时的愚蠢,“俩人倾心相许,甘苦与之,同生共死又何妨?栎容都不怕,我怎么都畏缩了?是栎容教会我怎么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
——“如果有天她知道…”绮罗看了眼传来铁器敲击声的坡里,“栎姑娘情深意重一定是不怕死的,只是小侯爷又舍不舍得…”
——“人若有爱,活一日也是至幸,人若无情,活百年也是枉然。绮罗,要你怎么选?”
绮罗眼睛眨也不眨,脱口道:“要是绮罗无心无情,怎么会跟着你们几个到今天?痛快活上一天,也比偷生一辈子好过。”
“哈哈哈哈…”薛灿爽朗低笑,双手按上谢君桓和绮罗的肩头,三人目光灼烈,齐齐朝九华坡里大步走去。
九华坡深处,数百盏油灯把坡里照得红亮,映着一张张大汗淋漓的脸,脆响的敲击声此起彼伏,人人热血沸腾,为了即将要做的事拼尽一切也愿意。
见薛灿走近,敲击声嘎然而止,所有人都齐齐单膝跪地,向薛灿俯下头颅——“叩见小殿下!”
——“叩见小殿下!”
薛灿挥开黑袖,摇曳的灯火照亮了他锐意的面容,他眼眸深郁,好像满地黑的发亮的乌石,那份深郁里暗藏熠熠精光,又似乌石炼出的金色,满满都是锐不可当。
众人站起身,给薛灿三人让出路来。这些人里,有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也有十七八岁的单薄少年,还有束起长发露出满面烙印的年长妇人…他们虎口都积着厚厚的茧子,熊熊燃起的炉火好似他们滚热的内心,看见薛灿,如同看见了不久后的新生。
敲击声乍然又起,人人都忙乎着自己的活计,一下一下不知疲倦。
谢君桓把薛灿带去内室,那里层层叠叠摆放着数不清的刀剑兵器,在暗夜里泛起让人心惊的铁器色泽,还没走近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浓烈煞气。
谢君桓拣起一把长剑,指肚拂过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呈到薛灿跟前,“小侯爷。”
薛灿手握剑柄掂了一掂,又轻弹薄如蝉翼的剑刃,“乌石不愧是最好的铸剑神器,玄铁笨重,流星石难得,也只有湘南的乌石集两者所长,铸成的兵器轻巧刚硬,行军打仗再合适不过。”
绮罗也拣起一把,挑起一缕发丝凑近剑刃轻轻一吹,发丝霎时变作两截,飘落在坡里各处。绮罗扬眉笑道:“确实好用极了。”
谢君桓环顾各色兵器,低沉道:“朝廷对兵器管制严格,除了皇城兵部御刃坊有铸造兵器的资格,其他私坊一概不许沾染兵器,要筹集我们所需的东西,奉上千金万金也求不得。还是小侯爷睿智,既然买不到,那就自己铸造。湘南偏远,又坐拥乌石,冶金和铸剑本来就可以说是融会贯通,大小姐教的冶金术,小侯爷稍加改进就可以用作铸造兵器上…又选了九华坡这块没人瞧得上的好地方。”
“谁让人人眼里都只看得到金子。”绮罗得意笑着,“每天几十车的废弃石头也没人留心,都在咱们的九华坡里变成宝贝。”
“还得多亏你们召集回的姜国旧部。”薛灿转身看着外头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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