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去见了辛夫人?”
——“我没有看见她, 我只是…吹了一支旧曲,也许,她已经不记得了。”
湘南,紫金府
书房里, 灯火亮如白昼, 薛灿斜倚手肘,黑目凝在案桌上铺开的纸卷上, 已经深思了许久。屋门咯吱推开,薛灿也好像没有听见, 身姿动也不动。
栎容提起裙摆, 一手端着小厨房才炖好的凝神汤, 见薛灿想的出神,轻下步子缓缓走近。
薛灿吸了吸鼻子, 唇角露出快慰的笑容,栎容见他眼眉也不看自己, 蹙目不高兴道:“人到跟前你看都不看,闻到香味倒是来了精神。”
薛灿端过栎容托着的碗盅,揭开盖子深吸一口, “是你亲手炖的?府里厨房哪有过这样的手艺。”
“看火就看了一个多时辰。”栎容揉了揉手腕, “也就为了这一口。”
薛灿喝下几口, 眉宇也纾解开来,拉过栎容坐在自己腿上,不住轻抚她柔如绸缎的秀发,轻抵她的额。
栎容偷瞄案桌, 见薛灿盯了半天的纸卷上不过只写了四个字——《讨周室檄》。
栎容扭头去看薛灿,“一纸檄文,就难倒薛小侯爷了?”
薛灿落下眉宇,低声道:“檄文不难写,但要写的姜人群情激荡,周国朝廷惶惶不可终日,周国百姓又对姜人生出同情,摇摆不定就有些难了。”
“这么麻烦?”栎容惊道。
薛灿笑看栎容,点头道:“所以那位宋太傅才可以凭借一篇檄文青云直上,《伐姜檄》一述姜国气数已尽,二斥姜帝昏庸无为,三指姜土密藏财富,有朝一日必会祸乱周国。这样言之凿凿的檄文,周人看了哪个不支持朝堂伐姜?朝堂上也是半点反对的声音都不敢有。一篇有力的檄文,足矣抵数万大军。”
“这样”栎容若有所思,“周国皇帝荒淫挥霍,戚太保凶残跋扈,虐杀姜奴也是人人知道的事,我知道了,你发愁的是怎么才能让周国百姓摇摆不定,散了坚守城池的心,不会愚忠朝廷,也许还能倒戈为你所用?”
“好聪明的阿容。”薛灿亲了口她的额头,“不是人人都和关家父子一样,什么样的朝廷都会誓死效忠,百姓所求不过安稳过日子,拿命护国,不是人人都和姜国人一样的。”
——“要有外敌侵略,朝廷为了让百姓守城死战,多会造谣恐吓,说敌军进城一定会血洗屠城,到时候谁都逃不掉,百姓想横竖都是一死,自然会拿命相搏”栎容轻咬唇尖,原以为一篇檄文而已,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薛灿提起狼毫笔,思索着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落下。
“檄文要是光写不会屠杀周人,寥寥几句,也是没人会信。”薛灿轻叹一声,“我想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落笔。”
栎容握住薛灿执笔的手,十指相依,栎容忽的心中一动,眸中带着顿悟的惊喜,“在鹰都时,我说,你是姜人也无所谓,姜人热血,我佩服的很”
——“怎么?”
“薛灿。”栎容欢喜道:“你是姜人,我,可是周国子民啊。周国法令,姜人为奴为婢,是不可以和周人通婚的”
薛灿黑目骤亮,“不错!如果周人知道,姜国皇裔娶的是周国女子为妻,仇国连通婚都可以,他日又怎么不可能相融安好,姜人所攻下的城池,是一定不会被屠城的。”薛灿扳过栎容的脸定睛看着,“好阿容,你解了我一个大难题。《讨周室檄》,我知道该怎么写了!”
见一贯稳重自持的薛灿兴奋成这样,栎容也是憋着笑的,她推开薛灿站起身,捋起衣袖给他研着墨,“墨汁都干了,还怎么写?你可得赶紧,我早就困了。”
薛灿抚了抚栎容的手背,狼毫轻蘸墨汁,略加思索大笔挥下——“自古帝皇临御天下,皆须励精图治,富国强民,周室江山,强臣弱主,戚氏掌权,六雄威福;焚人宗庙,污辱至今,虐杀姜裔,天意难容;周土尽吁嗟之怨,天下皆除佞之声。紫金忠义,已成良弓劲弩之势,替天行道,必势如破竹,直入鹰都。
姜裔皇嗣,与周女结为秦晋之好,他日天下一统,周人亦如同根,共享盛世安乐。”
薛灿文思如泉涌,看傻了读书不多的栎容,栎容一字一字看去,乍舌道:“都是四个字四个字的还以为你是个粗人,想不到还有些墨水。”
薛灿吹干墨迹,揽过栎容的肩膀,“姜国尚武,但父亲知道治国还需文人,自小文武都督促我学着,想不到还能派上用处。”
“《伐姜檄》尽是鬼扯,你写的字字属实。”栎容轻声低念,“姜裔皇嗣,与周女结为秦晋之好”
薛灿缀吻着栎容的脸颊,温声道:“阿容就好象是我的福星,有你在,什么都能迎刃而解。”
栎容环抱住薛灿,“那你的大事,就一定会成。”
“大事一定会成,不过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薛灿凑近栎容耳边呵气低语。
寝屋里,荡漾着靡丽的情/欲气息,新婚夫妇如胶似漆,本就是腻乎的分不开,何况是深深相爱的缱绻爱侣,床帐掩下,薛灿奋力在栎容身上驰骋着,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滚落,滴在栎容敞开的心口上,薛灿喉结滚动,发出低低的喘息,栎容压抑的呻/吟如同最媚人的情药,引着身上的夫君不知疲倦的用力冲刺。
“薛灿。”栎容低喃,“我想给你生个儿子。”
还在栎容身体里不断进出的薛灿,被这句话骤然卸去强撑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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