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陵王世子虽然聪慧贤德,但年纪毕竟比朕还要大两岁。将来万一他在朕前头过世,东宫储位自然还是要别选宗亲继承。与其到时再生波折,倒不如直接立其子夏铖为太孙。此子年纪又小,多选贤臣教导,朕百年之后,也可担起国家大任了。”
众臣私下早有共识,都认定宣帝性好男色,将来未必能有子嗣,定是要从宗室中挑选后嗣的。宛陵王一脉已算是血脉最近的一枝,比别的宗室更强些。只是这位世子年纪又确实大了,一旦入主东宫,未必不会因宣帝不能早传位而生出他念。
反观这位世孙,倒真是上佳人选——身份足够,年纪不大不小,又得了皇帝青目,并没什么太可挑剔的地方。万一皇上将来有了后嗣,再把这孩子送出去就是,并不麻烦。
众臣掂量一番,便公推了宣帝的姑祖父何丞相说话:“陛下欲收养宛陵王世孙,臣等悉无异议。只是世孙尚在幼年,不必急于迁入东宫,可先养于宫中,赐以王位。若将来陛下无嗣,则世孙自能继位;若陛下再有子嗣,世孙即可出京就藩,也不至于再引起东宫动荡……”
宣帝虽然不信自己还能有子嗣,但何丞相此言也有些道理。他既然不会死得太早,便不用着急把这孩子送进东宫。
半月之后,宣帝下旨将夏铖封了平凉王,养在宫中,并厚赐了宛陵王世子夫妇,许他们每年入京朝见,顺便探望儿子。那位小世孙的嬷嬷侍女都跟着入了宫,大体上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偶尔哭闹着要父母时,宣帝便将他抱在怀中,拿些点心果子哄着。
宫中有的是精致的玩具吃食,宣帝又对他加意宠爱,早晚都带在身边,比起一日见不了几面的父母倒更亲近。慢慢地也就把这孩子哄了过来,到后来半夜惊起也不再哭着要母亲,只要皇祖父抱他了。
待将宛陵王世子送走,再由宗正寺修改宗谱,将新任平凉王、未来的皇太孙夏铖记到了宣帝名下,日子便已如流水般过去。
自从有了皇孙,宣帝连美人都不怎么想了,每天下了朝就窝在宫中含饴弄孙,除了上朝时不能带他共座龙椅,出入皆是须臾不离。朱煊等大臣入宫议事时,偶尔想单独与宣帝说些机密大事,无奈皇孙又不比宫人,可以随意遣退,也都只好带着遗憾离去。
这种事出得多了,日积月累,臣子心中便不免要生出怨怼来。两个月后,中书侍郎淳于嘉终于忍不住上表,奏请宣帝为平凉王夏铖选定谘议、侍讲等官员,教其读书。
宣帝虽然宠爱这位皇孙,却更要将他培养成一国明君,不肯耽误他的学业。既然淳于嘉提出此事,宣帝就叫人在翰林院中挑选学问扎实、人品端方之辈做讲师,正式替夏铖开蒙讲书。
此时夏铖储君的身份已大抵定了下来,而宣帝也收到了一封来自西戎的信。非是国书,而是那位兴宗王子的私信,里面告知了宣帝一个好消息——他如今已成了西戎王最宠爱的皇子,而藏云太子则因手中兵力折损过多,被他和几位兄弟联手排挤到了瀚海旁的亦集乃戈壁附近。
此外,兴宗王子还隐晦地提出:若是夏朝经常出兵骚扰瀚海一带,折损藏云太子的兵力财产,那么不出一年,他就能想法子彻底除掉这位兄长,并让父王早些传位给他。而他登基之后,不仅会实现之前盟约中承诺的那些条件,更会效仿夏朝其他属国之例,将朝中亲贵之子送到京中学习。
宣帝反复看着这封书信,心中几乎比看见皇孙时更为满意。前一世他是知道这位兴宗王子被兄长压制得死死的,并无成就;想不到这一世略与些帮助,他竟能将藏云太子排挤到这种边界地方。
况且这位王子于阴谋斗争或许还有些手段,打仗却是远不及其兄的。前世的藏云太子风光半世,也被他亲自带兵平定了;兴宗王子若当了西戎王,定会置藏云太子于死地,将来他再驱兵入西戎,平定其国,也能少耗些兵马钱粮了。
只是如今朝中才用过兵,直接征讨太耗国力西戎,最好是派小股骑兵在边境骚扰对方。
宣帝便将此信遍示朝中重臣,询问众人的意见。朱煊率先答道:“虽然开春时我朝才与西戎开过战,但如今朵颜一带皆属我朝,又有兴宗王子送来的良马五千匹,要一举歼灭藏云太子所在部族,也未必做不到。”
户部尚书秦文忠道:“只是年初因大军出征与瘟疫之故,国库钱帑耗费过多,不若待秋收之后,民力有了富余,才好用兵。”
议到最后,还是宣帝自己拍了板:“西戎王近来病重,大约也撑不过明年。一旦他过世,西戎朝中必然大乱,几位王子把持京中事务,藏云太子若要回京继位,只有带兵杀回去一途。只要见到大批兵马往草原腹地移动,大夏就可立时越境,自背后突袭藏云太子,这样庶几可节省些兵力。”
朱煊起身施礼,慷慨地答道:“不只如此,一旦擒下藏云太子,朵颜、河套若能协同出兵,庶几可直指金帐王庭,效法汉代,封狼居胥!”
朱煊当即单膝跪地,请求到边关校练骑兵,准备随时突袭西戎。宣帝如今也不敢太相信上辈子的记忆,便劝朱煊再朝中多留些日子,待细作传来确实消息再去北疆。
朱煊便道:“无论西戎王生死,依藏云太子在西戎的势力人望,都不可能久居沙漠。若不趁此机会结果了他,叫他回转王帐,再要杀他就难得多了。”
他一力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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