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陛下隆恩,家兄淡泊财物更喜些许机关奇淫,如果有这方面收获,想必他会很高兴。”
“机关?”
赵高解释的时候满面春风:“陛下你看,咱们现在用的这狼毫笔,就是出自蒙将军与他夫人之手改良,还有那筝琴……”
嬴政拍案:“这有何难,朕立刻下令,搜集民间奇巧机关!”
蒙毅不想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趁着君王心情比较好,他俯身拜道:“臣刚刚想到一个办法,能够一解陛下烦忧。”
“蒙卿但说无妨。”
“陛下升税赋束严法,不过是为了百姓各司其职少学那逆贼行径。
昔日禹王治水尚有堵不如疏之说,何况天下悠悠诸口?
已经堵上的且不去改变,因为朝令夕改有损陛下威仪,臣想到的,是一条梳理之径。”
嬴政绝不希望一下子推翻自己先前的决定,听了蒙毅的话,他脸色更缓:“计将安出?”
“给徭役发钱!”
李斯目瞪口呆,定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抬高声调质问道:“蒙上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可知骊山究竟有多少役夫……”
“蒙毅所说不只骊山,乃是指全天下的徭役……”
这次嬴政也坐不住了:“蒙卿,朕知你向来心软,可是天下役夫数以千万,仅靠国帑如何负担得起!”
蒙毅继续拜道:
“陛下,不用国帑负担,只需让役夫自行负担就好。”
“仔细说来!”
事到临头,蒙毅也豁出去了:“李丞相所献加赋之策妙用无双,一下就给国增加许多进项,可是天下黔首又有多少人承受的起?”
李斯不悦:“那也无人反驳……”
“因为敢反驳的舌头割了,剩下的早就跑入了深山,这些全都拜你李丞相所赐!”
“你……你……老夫不与你分说!哼!”
蒙毅没傻过劲呢,他知道这些都是陛下旨意。敢说君上的不是,那接下来的事情只会事倍功半,所以蒙毅兜头就把错处全盖到李斯身上了,臣子嘛,就是为了君上抗事儿的。
“百姓承担不起,大秦的岁入看上去是高了,可是田赋却在年年下降,李丞相,这些你不会不知吧?
那么敢问一句,如此下去再过二十年,天下良田又有几人去种,大秦的将士又哪来的钱粮供养!”
“不用二十年,我们可以年年修整……”
“人心呢?也能立刻收拢吗?天下民心乃是君上独享,伤之便是动摇君权!”
李斯不接茬了,这话来的简直诛心,怎么说都不对,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还不如听蒙毅下面的话找他漏洞。
蒙毅斥退了李斯,转身对着秦皇拜道:“陛下无须多出一钱,也不需国再开名目,臣只求一点,从今往后,征发的徭役能够以工代罪……”
嬴政有点疑惑:“这是何意?”
“比如某人按律该罚一甲,就按最重的折算,相当于半两一千五百六十钱。
如果此人家中无甲无钱,那便将他充作役夫,自带饭食则每日八钱,不带饭食每日六钱。
直到他还清所欠国帑,这罪也就免了……”
已经到手的钱粮往外掏是一种感觉,没到手的钱粮支配起来又有另一种随意性,听完蒙毅的谏言,嬴政没有多心疼,他只盘算又能多出许多役夫,骊山可以早日完工,驰道能够尽快修通,包括这次蒙恬来信奏请的事宜,也能一并开始嘛!
看到皇帝有些动心,李斯出言反对:“陛下不可!说来说去,这还是要损失国帑,明年的岁入必定会大减的!”
蒙毅据理力争:“岁入少了,可是民心安定,民力休养过了,我大秦的江山才能更加稳固……
再者说了,从何时开始,罚没的盾甲也能算作一种税赋呢?”
这一进一出的账秦皇不是不会算,但是他更认同蒙毅所说的休养民力,行猎还有二月不伐木不带犬之说呢,现在这样好像是有些重了?
握着手中信简,嬴政终于做出决断:“准!”
“臣替天下万民,谢过陛下隆恩!”
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李斯不好多说什么,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安,盘算着这一举措的前后变化。
“朕累了,蒙卿,你在此侍驾,李丞相与赵高全都退下吧……”
李赵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相继告退而出,一到车外,李斯迫不及待的对着赵高问道:“蒙将军的信简中,除了报捷还说了什么?”
赵高一副笑眯眯的好脾气,尖细的声音格外刺耳:“李丞相可以去问陛下,我可不敢妄言军政。”
被个中人挤兑,李斯怒极反笑:“中车令,你以为自己可以走通蒙氏的门路吗?岂不见蒙毅对你如何冷遇,何不与老夫结个善缘!”
赵高的眼珠转了一下:“此事陛下早晚会告知丞相,何苦为难……”
“陛下告知那是政事,中车令先说,那是李斯欠个人情……”
得到当朝丞相应诺,赵高不敢再拿捏:“蒙将军奏请,要在燕赵之地重修长城障塞,听闻要从辽东直接连入老秦腹地,连绵万里以御匈奴!”
李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个逃民比起匈奴来说只是疥癣之疾,抵御外敌之用,不必说,这种关乎军国的大事尤为重要,如果自己刚刚知道这个消息,刚才在御前何至于那么被动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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