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愿竭力一试,加之王爷配合的话,仍有一线生机!”
床上的人仅仅在太医说道“死胎”时颤动了一下,此后便毫无反应;太医见此也不再多说,只是神色间多了几分复杂和阴郁。
此番危急情境不容耽搁,在方子还未煎好前,需得做好诸多准备!
太医拿起托盘上的剪子,迅速地剪断舒谨腿上的白绫,又小心仔细地剪破身舒谨身上所着的膝裤胫衣等物。
贤王贴身的衣物被鲜血浸染,又慢慢干涸;贴在皮肤上,偶尔的撕扯或者剪子触碰之下,都能看到他轻微的颤抖。
在侧伺候的宫人们尽觉触目惊心,不忍多看。
这般处理过后,太医略略松了一口气;终归舒谨没有晕厥过去,接下来的事就不会太过艰难。
一番处理之后,再由宫人擦拭干净;和方才相比,曾经仪态高贵的贤王终于不再显得那么狼狈,恢复了几分残存的神采。但也只能倚在软枕上,轻轻地呼吸着,额头上持续冒着浅浅的汗,显得十分虚弱却又无比坚强。
很快,那药便被宫人就端来,丝丝热气缭绕在床侧,氤氲着舒谨的容色若隐若现。
“灌……给我!”
虚弱的语气中透着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脆弱和悲伤。
待药饮尽,也顾不得洒落在舒谨嘴角领间的药汁,太医只给他匆匆喂了一片参片,便严阵以待,时刻注意着下腹的变化。
……
天子寝宫前半夜的寂静和后半夜的哀嚎,让人感到恐惧、绝望,还有痛苦。
在场的宫侍们此生都不会忘记,贤王在天光乍现之时带上的一抹浅笑。
伴着太医那句“王爷此番亏损,恐于寿命有缺”之后,到底有多少东西埋葬在这个清晨,没有谁能够清楚地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军令状:开始修文存稿了!请亲们放心入坑!
此次填坑为终结式的,一个一个慢慢来。
宝宝新写了十来个大纲文,心急如焚,想着以前快坑的文还有那么多,怎么破!
只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填坑了,懒癌退去!
☆、早朝
所有人都以为,今日的早朝贤王不会过来了。
昨夜宫中发生的事情,毕竟也不是什么秘事;新朝皇室这两代的风风雨雨天下人见得太多,也不会因此惊怪称奇。可叹的是贤王这般风光霁月的人物最终也落得这般下场,前半生的锦衣富贵、朝堂风雨,却抵不过如今的彻骨寒凉、曲终人散。
经历了失子之痛的贤王,也许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侄儿,掌控这新朝的万里江山。
侍奉的宫侍们不会特意去留意那个虚弱的身影,朝殿伺候的内侍早已准备多时,料想宣读那份废掉贤王的圣旨应是快要下达。
晨光初现,四周皆是明灭不定。
一盏盏灯笼引导着朝臣们鱼贯而入,大殿之门层层开启的吱呀声唤醒了这座宫城。一顶小轿轻轻落下,藏在宫墙下的阴影里;四周都没有人路过,安静地,仿佛一切生灵的舒醒与路过,都与它毫无关系。
等到大臣齐聚,钟声响起,百官朝拜之时。
果然,贤王没有来。
一只手,苍白的皮肤下看不到血管;却只剩下一根根凸起的骨架,那手无力垂落着,划开了轿帘。
一身青衣蟒袍的贤王,缓缓地向着大殿行去。
逆光而来,身形却不够笔直,仿佛被什么东西掏空了生机,只有一副薄薄的皮囊挂在上面。乌黑的头发,浓墨渲染的眸子,与苍白的肤色和惨白的眼白交相辉映。
过往那份肆意洒脱的风华不存,徒留下简单到极致的艳丽。明明无比虚弱,却仍觉得那面容、那副身躯锋芒乍现;明明仅仅只是黑白,却有一分盛放到极致的浓艳之色。
“臣舒谨叩见陛下!”
未至阶前,俯首而拜。
以当朝最重之礼!
“臣身体不适,以致早朝缺位;此不忠之举,请陛下降罪!”声音隐隐传入殿中,中气不足中带着沙哑,但没有疲倦。
殿上的天子有一瞬间的怔楞,却并未立刻宣召;和朝臣一一商讨过政事之后,才缓步走出,负手而立。
朝臣们路过时都默契地不去看舒谨,只匆匆而过,唯恐生生有了什么枝蔓,无法解释。
舒陵远远只见一团青色晕染在九龙浮雕之上,在天光中投射出小小的阴影,一片死寂。近看,才发现那身青衣早已汗湿,那人丝毫不动,仿佛停止了呼吸……
“臣……有罪!”
听过此话后,舒陵突然转身大步走远。
“晋元元年,太子宫一百三十九人。”
“晋元三年,京郊六十五人。”
“晋元六年,漠北侯一家四百七十二人。”
“晋元九年,漠北军十一人。”
“还有……”
“先…先圣武年间,共计三千八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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