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清洄心情复杂。
她为何要冲过来替他挡了一击,他们相识不过片刻,算起来还是情敌,她竟毫不犹豫的用生命护住他?
如若沈瑛不冲过来,其实他不会死,最多只会再受重一点的伤,他能拖到顾松知前来相助,或者他自己设法擒住那疯男人。
但沈瑛偏偏是冲了过来,还受了重伤,尤清洄苦笑,这下可怎么也理不清了……
见那男子倒地生死不知,便知顾松知已是收拾了他,这时沈晴和管永钦也自楼道急急的奔赴了上来,见到这般情景,也呆住了。
尤清洄仰着脸看顾松知走近,见他眼中晦暗,面色莫测,一时有些气闷,竟是不敢看他的眼,怕在他眼中看到敌意与怒火,只垂着眼道:“心肺受创,但无性命之忧,好生调养便可恢复如初。我探查她筋脉,发觉她有过学武的底子,这一击虽猛还不至于致命。”顿了顿,尤清洄有些惶惶道:“我也不知她为何会……冲过来……挡在我前面,本来,本来我…不会……”尤清洄不知顾松知是何时来的,目睹了什么,又会误会什么,一时觉得内心酸涩无比,解释仿佛是掩饰。
顾松知蹲下身子,蹭了蹭尤清洄脸颊,温柔的抚平了他的纷杂,轻声道:“我知道。”
凝视着尤清洄惊疑不定的眸子,顾松知笑了笑,语气明朗,“清洄,无论如何,我是和你站在一边的。”
尤清洄心中大为感动,同时也松了口气,“你先带沈瑛回去吧,找大夫好好看看。”
“嗯。”顾松知抱起沈瑛,用下巴指了指身后倒地的男子,“我已废了他的武功,交由官府便可。”
尤清洄应了。
此时顾松知怀中的人儿却是蹙起了眉,口中呓语不断,似要醒来,又像入了梦靥。
细细听,便能听到她的口中喊的却是“尤公子”
尤清洄面露窘意,顾松知正想说话,眼见着沈瑛眼睫轻颤,竟徐徐的睁了眼。
起初有迷茫之色,看清抱着她的人后,面上染了羞红,像是想起什么,急急的四处看,待看见站在一边完好无损的尤清洄时,松了口气,颤颤巍巍的伸出玉手绵软的抓住尤清洄的衣裳,断断续续虚弱道:“尤…尤公子……你没…事……就…太好了……我…我见那…凶恶…之徒……想…想袭击…你……就…冲了…过来…挡了……你别…别…别……”
此番情景,不知情的人见了,只怕还当沈瑛爱慕的是尤清洄,甚至为他连命也不要了,免不了还得赞一句,好一位痴情的姑娘!
尤清洄听着累得慌,忙冲沈瑛一拱手,“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姑娘眼下还是跟顾兄回庄里,好好养伤吧。”
沈瑛听罢便像撑不住似的又闭了眼,尤清洄看着面容惨白我见犹怜的沈瑛,眼中情绪莫名,又对上顾松知满目的深沉,相视间回转过百般心思,尤清洄轻轻开口,
“快走吧。”
若说沈瑛无意,真会有人良善到这等地步么?
若说沈瑛是故意的,尤清洄不得不佩服她够狠,苦肉计装可怜博取同情到甚至不惜自己的命!
世事总是很难说。
顾松知带着沈瑛走后,当了背景板许久的沈晴和管永钦进了视线。
管永钦大多时候都没什么存在感,尽管他人高马大,但沈晴这个咋咋呼呼的却出乎意料的沉默了这么久。
“清洄哥哥,到底怎么回事?”
尤清洄叹了口气,“先报官再说。”
武林大会期间,江湖人齐聚,也因而更易出事,每日大大小小的摩擦斗殴不断。
官府也烦不胜烦,只草草以斗殴了结。
闲下来时,尤清洄才觉体内真气横行错乱,丹田更是隐隐作痛。方才受了几掌,又强行用真气救治了几人,内伤加重,这会儿全都显现了出来。尤清洄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幸给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了。
尤清洄抬眼,见管永钦满脸焦急之色,便对他安慰一笑,“我没事。”
这一下,管永钦脸色可谓煞是好看,羞意与关切不断交错变幻,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配上那张粗犷的脸,看得尤清洄直想笑。
一下子岔了气,却是剧烈的咳了起来。
另一边的沈晴也很是着急,“清洄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尤清洄咳得整个人都倚在了管永钦身上,闻言摆摆手,“没,咳咳,事。”
管永钦僵着身体任尤清洄香温的身躯贴着自己,脸上直冒热气,放在尤清洄腰侧的手也愈发滚烫。
不敢太用力,怕握疼了尤清洄,又不敢太松,怕没扶住人。
眼见尤清洄柔软的发顶轻擦过他鼻翼,一股清幽香气直钻入鼻,酥了心脏,软了灵魂,管永钦一动不敢动,身体愈发僵硬,只想着就给尤清洄当块靠着的石头罢了。
尤清洄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却发觉管永钦的身体都快僵成了石雕,差点又笑了出来,好险忍住了,“在下受了点伤,恐怕还要劳烦沈姑娘和管兄送在下回去了。”
管永钦很想潇洒的一拱手,道一句:“实属在下的荣幸。”奈何自己不争气,只得梗着脖子机械的点点头。
“清洄哥哥,我都唤你和顾哥哥一声哥哥了,就是真认了你们当哥哥的,你还老是沈姑娘沈姑娘的叫,多显生分。你要是认我这个妹妹,只喊我一声沈晴就是。”沈晴噘着嘴不满道。
尤清洄无奈,“沈晴,妹妹,你哥哥我内伤未愈,急需治疗,咱能先走了再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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