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笑得和蔼可亲,“免了免了,温舍人可曾用过午膳?”
温彦之一愣,实话说:“还不曾。”
周公公抬手往素锦马车里一请:“皇上想请温舍人吃个饭,温舍人便随咱家上车罢?”
——皇皇皇皇上为何又要请我吃饭?
温彦之有些窘迫:“周公公,若是为之前微臣劝皇上不挑食一事,那确然——”
“非也,”周公公打断他,好笑道:“皇上想同温舍人讨论讨论治水。”
——治水啊……哦,对,我还是工部员外郎。
温彦之想到此处,点点头,遂老老实实上了齐昱的车。
第二十五章 【你想吃甚么】
车厢正左右方能坐三人,算是宽敞,但毕竟只是个车厢。
齐昱坐在当中的绣垫上,瞅着温彦之手脚并用地爬了进来,拘了身子请安,不由支着脑袋笑了笑:“朕倒是和温舍人有缘,旬休都能遇上一回。坐罢。”
温彦之恭顺起身,落座在齐昱左手。周福跟在后面进来,坐在温彦之对面。
马车缓缓又开始往前走,惯性带得一个力道,引温彦之膝盖一晃,轻轻在齐昱膝盖上碰了一碰。温彦之连忙往外坐了一点,双手抓着膝盖,且把腿给绷紧了,以免再荡。可车厢也委实窄,这么避来避去,也就退了个巴掌远。
——擅碰龙体可是大不敬啊……
温彦之紧张地抿抿嘴。
齐昱看了全程,杏眸中笑意缱绻,几乎笑出声来。
过了会儿,周福道:“皇上,快回城了,现下向哪儿去?”
齐昱本是靠坐着,此时闻言直起了身子,也不知是有心无心,总之膝盖又同温彦之的一碰。温彦之耳根子一下就红了,又要往车壁角落退,却退无可退。
齐昱忍着笑:“午膳么,温舍人有何高见?”
温彦之连忙说:“微臣听皇上的。”
此时马车在城门口停下打点,车身又是一顿,温彦之的膝盖再次实打实撞上齐昱的,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下半身都着了火似的,恨不能就此火化了算数。
——如此不敬,怕会被腰斩。
温彦之咽口水。
齐昱还当他是饿坏了才有此动作,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温舍人不必拘谨,说罢,想吃甚么?”
温彦之也不能说方才心里在想什么,默默了一会儿,只得寻思了个去处,恭声问齐昱:“皇上……吃辣么?”
——这呆子啊,哎,还果真是有想吃的。
齐昱眼中的笑意滑入心里,答道:“吃。”
马车停在冬瓜巷子,周福伺候齐昱将头上的金冠换做了檀木的,又脱了蟠龙外袍,换上件绛紫的暗纹褂衫,终于下得车。
温彦之等在外边好一会儿,甫一见齐昱此番打扮,只觉又比上回到访他小院时更多了几分公子哥的意味。只是一身真龙威压当真藏不住,任谁一见,也会猜是王孙侯爷。
“温舍人引路罢,”周福笑眯眯,“想来是坊间美味,咱家跟皇上不见得知道。”
温彦之应了,便当头走在前面。
实则他走得很忐忑,因为方才齐昱问他想吃甚么的时候,他也是忽然想到了这冬瓜巷子里的桂花小院,并不知道会不会合皇上的胃口。这桂花小院从前是他带云珠去听戏路过,顺便一吃,因菜色独特爽口,故叫二人喜欢上了,便常常来。院家是蜀地来的,雅间收拾得干净利落,鲜烫的麻辣串乃是一绝,只望皇上能不嫌弃。
拐过一个角便见了个院门上挂匾,写着很俗气的“桂花”二字,顶上还吊下两尾爬墙草来。
温彦之更忐忑了,“禀皇——”
周福连忙打断:“到了就赶紧进去罢。”没的暴露了身份。
温彦之只好硬着头皮吞回话,推门进了院子。因是刚过了饭点,里头正忙着收拾,老板娘端着一盘子碗碟见了温彦之,又看看跟在后头的齐昱、周福,笑道:“哟,温公子带朋友来啦。雅间搞不赢收拾,只好委屈你们坐凉亭里头哈。”说完向院子里的小亭努努嘴。
温彦之顺着看过去,只见凉亭里有一张小矮桌,旁边有几张竹子打的……小、板、凳?
他恨不得地上忽然裂个缝,叫他能立时钻进去!皇上哪能坐小板凳!
齐昱站在后面,见温彦之忽而满面通红地转过身:“要不换个——”
“不必了。”齐昱笑打着那把天云砂绘霞的折扇,当先走到凉亭里,就那么选了个小板凳坐下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很熟络似的。他身形高大,坐在小板凳上确然是委屈了,可因坐得端正,亦生出几分寻常人家俊公子的烟火气息来,落拓随意。
“温舍人也坐罢。”齐昱执扇点了点面前的小板凳。
“是。”温彦之抱拳拱手地应了,这才硬着头皮坐下来。
齐昱看了周福一眼:“你也坐,我们坐着你杵那儿像什么?”
周福妥当谢恩,遂也捡了个板凳坐在另一边。
场面立时有些诡异。
桂花小院的老板看这三人纠结的模样,猜这紫衫的公子定是温彦之的上司,约摸是个大官爷,故也寻摸着要替熟客挣些脸面,便只管拣最新鲜的食材重新片了串好,仔细打料刷上,将一石锅辣汤重在泥炉上一起端上了凉亭里的小矮桌,并配了三个香油蒜蓉的碟子,并一碗米醋、一碗耗油。
不一会儿,辣汤咕嘟嘟烧开了,温彦之急着弥补过错,连忙抽出荤串下锅,期望美食能快些煮好,化解化解眼下的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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