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心无杂念的,可受了陆亦崐这一耳光,却莫名的心虚了。
他红着脸,对根本没睡醒的陆亦崐解释道:“我只是帮你拉一下衣服,我不是耍流氓……”
陆亦崐在梦中哼唧一声。
杨英杰俯身把陆亦崐抱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背脊哄他。
“没事了,再睡一会吧。”
陆亦崐扇了扇睫毛,低声咕哝了一句,果真又睡着了。
杨英杰轻轻把他放回去,盖好被子。
他朝外走去,边走边摸着被打的脸颊。
他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道,一定要好好矫正陆亦崐的三观。
翌日,陆亦崐起了个大早。
早饭过后,陆宗耀跟慈如玉出去给陆亦崐办理入学手续,把陆亦崐交给爷爷奶奶带。
老爷子不是个会娇惯孙子的。他接手孙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孙子布置作业。“搞定”孙子的教育任务,他自去前厅处理学生的问题了。他的学生遍布五湖四海,大部分都是陆亦崐的叔伯辈分。
老爷子特地给陆亦崐单独开辟了一间书房里,里边摆满各色文具书籍。陆亦崐面对满屋子“用心良苦”,耐着性子练了会毛笔字,又把一摞子小学课本一目十行看过了。见没人管束他,便慢悠悠往外走去。
回到父母亲身边后,他渐渐重拾了点天真烂漫,对人对事的警惕心也没以前那么重。
陆家老宅是传统的四合院,庭院是绿意盎然的小院落。
陆亦崐从月亮门穿进去,就见院子里花红柳绿,俨然是深藏贝壳中的一颗珍珠。他一路分花抚柳,最后就在树荫下两个大水缸前停住了脚步。
水缸是有历史的窖烧陶器,缸里种着几朵生机勃勃的睡莲,根茎长长地延伸到清澈的水底。碧绿的荷叶下,悠然自得地游弋着几条品种名贵,极具欣赏价值的锦鲤。看见来人,锦鲤们摇头摆尾,争相浮出水面,小圆嘴朝陆亦崐一闭一张,像撒娇讨欢的小狗似的凑过来。
可惜锦鲤们的媚眼注定是要抛给瞎子看了。陆亦崐欣赏不来生灵的美。他看见鱼,就想到肉。
“凯歌还人受恩宠我添新坟,庆升平朝堂内群小争进……”
前方楼阁传来几句京剧的唱词。歌声韵味甘醇,连陆亦崐这个不懂戏剧的外行,也被其中长歌短叹所感染。
陆亦崐循声走去,停在小阁楼前。柚木门敞开着,可以一眼看到窗台前,一个身段高挑的老太太正摆动手臂,踩着优雅步伐,清口吟唱。老太太的动作文雅持重,唱词却刚烈豪气,如同男儿。
也不知道是否听见身后脚步声,素面清唱的老太太还在掐着京剧的手法唱到:“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藩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唱到这里,她停下来,转头看门口踯躅的孙子。
“你听得懂吗?”
京剧所用语言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对南方人来说较为艰涩难懂,更遑论陆亦崐还只是个小孩子。
之前陆亦崐当然听不懂。
可是慈如玉渴望获得老太太的原谅,射人先射马,他自然一定要懂。
来主家之前他就下定决心,要曲线救国,帮母亲赢回奶奶的心。
老太太没有女儿,对养女慈如玉是真心的好。养女是她的贴身小棉袄。但是,养女却为了儿子抛弃她,让老太太很伤心。
老太太是国家一级演员兼国家戏剧协会会员,她最得意的作品,陆亦崐早先在慈如玉收藏的录音带中都听过,故事背景跟名家鉴赏也都在书里了解清楚了。
陆亦崐做足功课,就为了这一刻。为了母亲,他一定要拿下老太太。
……
临近晌午,陆亦崐听见仆人来找他,才乖巧礼貌地跟老太太告别。
再经过庭院水缸前,他终于忍不住踮起脚尖,把探出水面的鱼头“噗噗噗”的挨个拍了一通。
如此狠狠地伤害了小锦鲤的感情后,他见小锦鲤这会见了他就往荷叶下窜,不肯跟他亲近了,又作恶多端地探进水里去捞赶它们。
正所谓恶有恶报。水缸边沿湿滑,他一时没按稳,上半身就骨碌往里冲,整个人差点以倒栽葱式扎进水缸里,跟小锦鲤们做了伴。
一只手臂斜穿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捞住他下滑的身体。
陆亦崐两脚悬空挂在这只手臂上,向后回头。
杨英杰睁大眼睛,心有余悸地望他。倒显得比他还害怕。
“你,没事吧?”杨英杰关切而轻柔地问道,就像惊吓到什么。
陆亦崐定睛看了他,便转开头命令道:“你放低一点。”
杨英杰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现在这个高度就刚刚好了。在杨英杰哭笑不得的注视下,陆亦崐再次朝水里探手,对着无辜的小锦鲤兴风作浪。
小锦鲤们惊慌失色,在荷叶下四处乱窜,瑟瑟发抖,几次笨拙地撞成一团。陆亦崐见了就嘻嘻笑。
杨英杰看他笑得天真可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中午陆宗耀跟慈如玉没有回来,除了老爷子跟老太太外,饭桌上多了一个人,杨英杰。
杨英杰并不是饭桌上的常客,只有在课业暂告一段落的时候,他才能抽空坐下来吃一顿完整的饭菜。
他时间宝贵。大部分时间里,他不是对着研究课题吃盒饭,就是看着法律报告啃面包。虽然家庭富裕,却像苦行僧般严格的近乎苛刻地要求自己。
他给人的感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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