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将早就准备好的酒囊和三两样点心放在那坐垫的前面。自己也席地而坐,一脸期待的看着赖瑾。
准备的还挺周全的嘛!
赖瑾似笑非笑的看了沈轩一眼,盘膝坐下。他自然不会知道,沈轩在西北闯荡这么多年,不打仗的时候只身将大业的境内晃荡个遍,只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也能带着赖瑾来瞧瞧这些景色。到时候他如何安排,如何筹划……赖瑾自然不知道,在身负重伤,刀口舔血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沈轩就是靠着这些遐想才硬撑过来的。
这么多年的心心念念,沈轩对赖瑾的情谊早就不是当年那种简单而纯粹的感激之情。不论任何一件事情在心中惦念了许多年,也早就变成了一种信仰似的执念,它能让人在完全绝望的时候仿佛最紧要的那口气力,支撑着人闯过地狱回到人间。也能将人变得再也不是当年那样简单又纯粹,只觉得只要陪在身边默默看着就好。
至少,现在沈轩所做的一切,是希望赖瑾开心,是希望赖瑾在开心的时候能够看见他。果然,如今的赖瑾满眼欢喜惊讶,清亮的眼眸中,除了璀璨的月亮河,便只有他沈轩的身影。
沈轩微微一笑,拿起酒囊喝了一口,复又将酒囊递给赖瑾。赖瑾自然也饮了一口,入口的清澈甘甜让赖瑾眼前一亮,旋即一脸狐疑的看向沈轩。
沈轩开口笑道:“当年打仗的时候兜兜转转打到北蛮王庭山下,我就是在那遇见了北蛮王庭的军队。成功伏击灭杀了北蛮的可汗,俘虏了他们的左贤王。当时他们的王正在巡视领土,队伍中还搜罗了几缸说是什么天山神池的贡水,我尝了一口觉得挺好喝的。便偷偷灌了一囊留给你。原本是想着等回京城才有机会见面,没想到你竟然成了钦差御史前来西北,我竟不必留那么久了。”
饶是沈轩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赖瑾也能想象到当时那一场战役的艰难辛苦。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沈轩竟然还惦记着给自己灌了一囊泉水。如此情意,让赖瑾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有些无措的默默喝着囊中的清泉水。
沈轩看在眼中,误以为赖瑾喜欢这水的甘甜醇美,不由得开口笑道:“倘或有朝一日,我能尽灭北蛮,定要将那劳什子的神泉水当做自家后院儿的井水圈起来,专门送给你喝。”
赖瑾忍俊不住的笑出声来,看着神色憨憨的沈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大的志气。果然比得上当年勇冠三军的霍去病。”
封狼居胥的神话是每一位武将的理想。如今沈轩一战封侯,虽然当时脑子里没想什么。可事后思讨着,自己也未必不及汉时霍去病。何况自己的少年玩伴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已然高中探花成为天子近臣。自己若是不努力征战,又有何面目与他比肩而立。这么想着,沈轩不由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汉时勇冠三军的霍去病英年早逝,一生事业半途而废,让汉武帝深以为憾。我如今年岁尚轻,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到时候四海升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便也不用拘泥在大业朝境内。届时五湖四海,你想去哪儿,我便跟着你去哪儿。”
沈轩一席话说得理所当然,引得赖瑾又是一阵发笑。这会子光顾着和童年玩伴闲聊的他自然不晓得,沈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等二十年后果真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届时急流勇退的沈将军果然包袱款款的走入赖瑾府内,笑言要与他携手偕老共看天下。
这时候的赖瑾自然不晓得后事如何,当下如同少年时靠在沈轩的肩膀上,一面看着美如幻境的月亮河,一面开口问道:“和我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自你走后,我在都中内外打听了好久,连你的半点儿音讯都没打听出来。你倒是瞒的扎实。”
一句话出口,沈轩也不免想到了当年出逃京城,一路到西北边塞的艰苦历程。不免开口说道:“就是怕被你发现,我当年是乔装成乞丐混出了三省之外,方才敢动用你给我的几个金锞子……”
沈轩说着,将当年自己如何前来西北的经过一一道给赖瑾听。他并没有添油加醋,口沫渲染,只是平平淡淡干干巴巴的叙述着。饶是如此,当年的困顿绝望也依旧感染了赖瑾。赖瑾沉默许久之后,叹息一声,心疼的说道:“这么多年,熬得辛苦吧。”
沈轩和赖瑾相交多年,自然知道他这是心疼了。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口中却木木的说道:“还好。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想想你,我还没扬眉吐气的回来找你,就这么死了也怕你伤心。这么想着,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支老旧的荷包送到赖瑾眼前,那荷包如今已经旧的不成样子,上面的绚丽色彩也都退却了,隐隐有些泛白。那精致的刺绣也因为长时间多次数的摩擦而模糊不清。可是依旧洗的很干净。沈轩将荷包珍而重之的托在掌心里,看着赖瑾说道:“当年你送给我的荷包,我说过要当个念想的。念了想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真人了。”
一席话说得赖瑾脸上热热的。只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轩竟然变得会说话了。又抬头看着依旧直愣愣盯着他的沈轩,赖瑾叹息一声,反手取下脖颈中的银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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